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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长槊分开生死路
“嗯,有点儿本事——”三百步外,富平寨寨主王昌手捋短须,微笑着点头。
能凭借谷口的乱石躲过弩箭攒射,能当机立断,驾驶盐车逆势反冲,并且同时还没忘记派遣得力部属去干扰山谷两侧的弓箭手和弩手,无论是武艺,机变,还是勇气,对方都是上上之选。
作为太行山以东江湖第一豪杰,他王昌向来不喜欢斩杀无名之辈。通常对手越是强大,越能让他感觉到兴奋和满足。
然而,令他非常郁闷的是,话音落下,周围却没有任何人捧场。相反,距离他最近的一个,脸上盖着青铜面具的家伙,竟紧张地大声喊叫,“不要,不要跟他硬碰硬。放箭,大伙快一起放箭,放箭射死他!射死他!千万别跟他硬拼!!”
“什么?麟公子,你既然不懂,就请稍安勿躁!”王昌气得火冒三丈,扭过头,大声呵斥。若不是看在对方千里迢迢给自己送来一百多具大黄弩,两车大泉,并且派遣了家丁免费替自己训练弩兵的份上,真想一鞭子抽过去,让这厮别再丢人现眼。
五百骑兵迎战一辆马车,居然还是硬碰硬?这厮知不知道“硬”字究竟怎么写?如果占据了如此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自己还要动用弓箭,过后消息传扬出去,有谁还会认王某这个江湖第一豪杰的名号?况且骑兵逆风放箭,哪会像说得那么容易。保证不了准头不算,放完了一轮羽箭再重新举刀,早就先机尽失……
“我,我……”脸上盖着青铜面具的家伙,被王昌的嚣张态度,气得在马背上打起了哆嗦。然而,为了双方合作的大局,他却不得不“忍辱负重”,“我不是危言耸听,那厮的武艺,在整个太学里头数一数二……”
“那是在太学!”王昌没心情听一个毛头小子啰嗦,尽管这个毛头小子的背后,站着的是他的金主,“而这里却是冀州。子全和子孝都是真正的高手,杀他,简直是牛刀杀鸡!”
说罢,再不理会青铜面具的想法,将头迅速转向身边的鼓车,“擂鼓,催战,让子全和子孝,速取来刘秀的头颅给我!”
“是!”站在鼓车上的亲兵,大声答应着,奋力抡起鼓槌。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串激越的雷声,迅速传遍整个战场。正在迅速向滏口陉入口前进的骑兵们听到战鼓声,立刻将战马的速度催到了最快。正中央处,两名银色铠甲大将比肩冲刺,在疾驰中,化作整个军阵的刀锋!
”来得好!“邓奉嘴里,发出一声兴奋地大叫,抖动挽绳,直接撞向冲过来的敌将。
挽马的速度远不如战马,但盐车的体积和重量,却远超过任何宝马良驹。如果双方直接正面相撞,盐车上的驭手和乘客未必当场身死,马背上的将军肯定会筋断骨折!
“小子无耻!”富平寨四当家王仁,才不愿跟一个无名小辈同归于尽,在最后一刻拨偏坐骑,为盐车让开去路。心高气傲的他,哪里肯忍下这口恶气?紧跟着就迅速将长槊斜递了出去,沿着车厢顶向后猛扫。三尺长的槊锋化作一道闪电,直奔刘秀的脚腕。
“受死!”盐车左侧,富平寨五当家苑双,也迅速横起方天画戟,锐利的戟刃,如镰刀般割向严光小腿。作为杀人经验丰富的江湖好汉,他和四当家王仁,都充分利用了战马的速度。只要兵器与目标接触,就能令对手立刻生不如死!
“当!”盐车右侧,传来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刘秀奋力挥动长槊,荡开了已经抵达自己脚边的槊锋。紧跟着,反手一槊刺了过去,寒光直奔王仁的胸口。
“来得好!”王仁兴奋地发出一声大叫,回槊格挡,两只粗细相同的槊杆在半空中相遇,脆响声震耳欲聋。
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迅速传到了王仁的手臂。身体在马鞍上晃了晃,他的面孔迅速变红。对手甭看年纪青青,膂力却丝毫不输于他。并且动作又稳又狠,显然并非第一次上阵厮杀。擅长捕捉一切有利时机,懂得如何将自身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我再刺他一下,然后就把他交给身后的弟兄!凭着人数,也能将他活活堆死!”心思转得飞快,王仁手上的动作也不慢。抢在自家坐骑与车轮交错的瞬间,拧槊回挑。精钢打造的槊锋寒光吞吐,直奔刘秀后心。而刘秀注意力,却仿佛被马车前方下一名对手吸引,竟然始终没有回头。
“死!”王仁心中大叫,将全身的力气,瞬间全部送上双臂。战马向东,马车向西,双方之间的距离在不断变大,但槊锋距离刘秀的后心,却近在咫尺!
咫尺,转眼化作天涯。
就在着电光石火的刹那,王仁胯下的坐骑,忽然悲鸣着栽倒。身体失去控制,槊锋也快速远离目标。在膝盖与地面接触的瞬间,他不甘心地扭头,恰看见,自家战马鲜血淋漓的小腹。一把短短的投矛,不偏不倚插在马肚子上,深入及柄!
“着!”邓奉单手举起第二根投矛,奋力斜掷。
正在仰头与刘秀厮杀的一名骑兵根本来不及躲闪,被投矛掼胸而过,惨叫着跌下马背,”啊——“
“啊——”盐车左侧,也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富平寨五当家苑双俯身于战马的脖颈,披头散发向远方跑去,马背后,鲜血宛若瀑布。
原本该被他砍断双腿的严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马车正中央,双手托着大黄弩,扣机待发。而原本站在马车中央的朱佑,却跟严光交换了位置,手擎长槊,刺向下一个目标。
下一个目标是个身穿锦袍的小将,原本以为马车肯定会被四当家王仁和五当家苑双拦下,根本没做任何准备。这个过分轻敌的举动,直接要了他的命,朱佑先是一槊扫飞了他的兵器,随即又是一槊,抽飞了他半颗头颅。
”呼——“血光,从失去头颅的躯体里喷出来,在半空化作一团烟雨。邓奉驾车从烟雨下冲过,身后的车厢,瞬间被人血染了个通红。刘秀双脚稳稳把住车厢顶,长槊如同蛟龙般,刺向下一名对手的胸口。锐利的槊锋碰歪对手的兵器,刺破铠甲,刺破肌肉、胸骨,肺叶,将此人从马鞍上挑得倒飞而起,在半空中惨叫着手舞足蹈。
正冲到近前的两名骑兵被自家同伴的惨叫声,吓得寒毛倒竖,本能地拨偏马头,避免成为刘秀的下一名对手。而正在与朱佑厮杀的骑兵,则被惨叫声吵得心慌意乱,腰间空门大漏。朱佑毫不犹豫一槊刺了过去,直接刺碎了此人的肾脏。
肾脏破碎的骑兵,哼都哼不出来,立刻落马而死。朱佑横槊在手,大声咆哮,“南阳朱仲先在此,哪个前来送死?!”
“舂陵刘秀在此,不怕死的尽管过来!”刘秀也在杀出了野性,将血淋淋长槊前指,大声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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