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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德义心一揪,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黄家在落霞镇上产业很多,不仅涉及了酒楼,银楼,茶楼等大型店铺,插足了码头货栈的出租,还有面点坊,粮食铺子,针线坊等小店面。
黄德义遇到的两位掌柜分别是落霞镇有名的面点坊妙味斋和粮食铺五谷堂的二掌柜。
其中刚才那位刚才对着他喊“哎哟喂”的掌柜是五谷堂的二掌柜,而另一位则是妙味斋新上任的二掌柜。这位二掌柜的职务是黄德义的外甥万顺上来的,自从万顺牵扯进江寒的蛋糕方子被赵捕头抓去县衙关了几日之后,妙味斋二掌柜也就做不下去了。
新上任的妙味斋二管事见到黄德义很是拘谨,因此答话的依然是五谷堂的二掌柜。
二掌柜一拍大腿,恼恨地道:“哎哟,不知道哪里来的几个野小子,拿着弹弓往咱们店里射狗屎块,客人一进铺子,伙计们一个不留神,狗屎块就进了米桶面桶里,要不就是打在客人身上,那些小子们动作贼快,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躲在哪里观察的,我们连人都没看清他们就跑了!一上午来了三次,店里人手不够,今日掌柜的还出去办事了,咱们是防不胜防啊!”
他一说完,妙味斋的二掌柜瞅了黄德义一眼,也小心翼翼地道:“我们店里也是如此,只是,那东西进了米缸,捡出了,米还能卖,可咱们糕点铺……客人一见点心里掉进了一块恶心东西,转身就走了,一上午失了三拨客人后,就再也没客人上门了。”
黄德义无语望天,叹道:“都是些什么事啊!这人还真是跟屎较上劲啦?!手段幼稚可笑,行事却紧着最恶心的来,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两位掌柜对视一眼,面面相觑片刻,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却直觉他知道这事是谁干的,立即问道:“大管家,你知道这恶心事是谁干的?那咱们快去官府报案把他抓起来吧,再这样搞,这个月咱们是别想做生意啦!”
黄德义眉宇间的不耐烦一闪而过,轻斥道:“知道有什么用,咱们又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行事的,愣是一点牵扯到他的迹象都没有!人家也不是彻底光脚一点后台也没有的平头老百姓,咱们往县衙塞几个钱就能说抓就抓走,人家师兄如今是县衙赵捕头手下的红人,岂是能随便抓的?”
两位掌柜刚要再开口,不远处又跑来一人,却是全味斋的一个的二掌柜。
但见他愁眉紧锁,一见到黄德义就像见到救星一般瞳孔张大面露喜色,气喘吁吁地扑上来就道:“黄大管家,不好了,一大帮乞丐堵在咱们全味斋门口赶都赶不走啊,我急着来找您和太太拿主意呢!”
黄德义一个头两个大,这事怎么一桩又一桩还没完了?
早上那拨人老爷可是答应了,到场的每人赔偿一百文才打发走的。
怎么现在又来了一波乞丐堵上了全味斋的门了?
他浓眉深锁,恼道:“怎么回事?!这些乞丐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还敢堵咱们黄家铺子的门了?”
那二掌柜缓了两口气,才道:“说,说是昨日咱们那一文摊在送给他们的包子里下毒,想要害死他们,他们知道那一文摊的人是咱们全味斋的,要问我们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讨回什么公道?咱们免费给他们提供肉包子,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吃了别的将吃了坏了肚子,竟然好意思问咱们要公道,脸可真是够大的!”黄德义气得心口疼,“都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
“那,现在怎么办?”全味斋二掌柜捂着肚子边歇气边问道,“要给钱打发走吗?不过,胡勇说,那姓韩的乞丐最是油滑,咱们要是钱拿得太容易,恐怕他会得寸进尺。”
“这我可做不了主,你还是随我们一起回去,自己找太太拿主意去吧。这事赶事的,我也要带他二人去寻老爷拿个主意呢。”说着他就带头往黄家大宅而去。
这边黄家被弄得鸡飞狗跳,那边江寒也开始将东西收整好准备收摊。
“江家哥儿!”隔壁炸米果摊的大婶瞥见她的动作,干笑着招呼两声,又状似神秘地搭讪道:“你家用不了多久又可以回来摆摊了。听说今早上黄家大宅被人堵门了,说是昨天很多人吃了他家包子馒头都差点拉死了呢!真是缺德,怪不得被人泼粪,弄些坏东西便宜卖,害得客人吃坏了肚子,也害得我们没生意,我看啊,昨儿晚边那么大的雷,老天爷就该朝他家劈去!”
江寒瞅了她一眼,客气地扯扯唇角,继续默不作声地收东西。
大婶见状面上很是尴尬,片刻后,停下手上动作,试探着道:“哥儿还在生街上人的气吧?唉,婶子也挺生气的,不过,你也要理解大家,他黄家财大气粗的又指明了是在针对你家……咱们这街上都是些平头百姓,就算加一起也掰不动人家一根指头……”见江寒还是毫无反应,大婶又摆出张苦口婆心的脸,劝道,“唉,婶子就托大说一句,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大家都不容易,一条街上做生意也是缘分,关系处好点,互相也能有个照应不是?”
若不是看着江家当家的有个做捕快的徒弟,还与巡检大人攀上了关系,怕他家缓过劲来后会报复,她也不想多这几句嘴讨人嫌,毕竟当初全街人炮轰江家时,虽然她与她家那口子并没有口出恶言,但也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的。
江寒闻言,抬起头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婶,眼中一片冷漠,忽然,她勾出个疏淡的笑容,应了句:“我知道了,婶子。”语毕又兀自低下了头,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模样,看得那大婶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再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与此同时,黄家大宅黄员外书房里。
黄德义已经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黄员外。
黄员外坐在书案后一言不发地摸着胡子深思了许久,幽幽道:“也就是说,一文摊前从头到尾一共发生了三次骚乱,一次是一开摊抢购时有人争嘴,一次是有人撞翻了乞丐的包子筐赔了韩乞丐五文钱,还有就是最后收摊前有人为了最后几个馒头该卖给谁差点打起来……”他的视线转向下方站着的黄德义及两个来讨主意的掌柜,“你们觉得这三件事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黄德义道:“小的看不出哪里有特殊之处,有人疯抢东西的地方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是,刚才全味斋的二掌柜说韩乞丐也吃坏了肚子,就不知道撞翻他包子筐的人有没有问题了。”
一旁原本被禁足却非要来旁听的祝扬闻言,道:“肯定有问题,我看那人就是江小二派来的,趁着那乞丐的筐翻了,往他那些包子里下药!”
“闭嘴,不会动脑子就别瞎说!”黄员外现在是听见祝扬那有些傻里傻气的声音就止不住怒火中烧,都因为他没脑子地乱来,如今他黄家在落霞镇彻底没脸见人了。
祝扬一瞅见他舅舅蹙起的眉峰,想到自己被限制出门,心里也来了气,不仅没闭嘴还提高了两分音量:“我可没乱说!要是跟他没关系,那天他干嘛要去摆摊?他要是不摆摊,咱们也不会匆匆将一文摊摆出去啊!他肯定是故意的,想要趁乱下药。”
黄员外还没说话,黄德义抢先道:“老爷,表少爷说得也有道理。先头瓦市街上的人弄出那么大的阵仗排挤他家,他昨日却又跑去摆摊,这确实有些不太合理……不过,如果从另一方面来看却又是合理的,利来茶馆他也不去了,要是不去摆摊,他家就彻底没了进项,而且那摊子也并没有转让……”
“黄大管家,你这又是不合理又是合理,到底是合理还不不合理?反正不管合不合理,你都应该马上去查查撞翻那乞丐的筐子的人!”被绕得有些头晕的祝扬粗声粗气地打断黄德义的话。
闻言,一直被充作背景的两位二掌柜中的那位五谷堂的掌柜小心地插话了:“老爷,小的觉得,表少爷说的有理,找到那位撞人之人,一问就知他与姓江的小子有没有关系。到时,或许还能查到今日骚扰咱们铺子的那些个打弹弓的野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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