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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根生喝的酒不多,但他天生酒量不好,此刻已迷迷糊糊,被顾青勾得踉踉跄跄,两人就这样消失在夜色中。
张怀玉仍坐在火堆前,托腮注视着跳跃的火光,俏脸浮上几许淡淡的怅然。
与顾青刚才的对话仍在耳边回荡。
“若非不得已,谁愿居无定所颠沛流离?”
是啊,似乎很久没回过那个家了,渐渐的,她已习惯了没有家的日子,“寄情山水”这样矫情的话,是那些坐在家里的文人们想出来的,他们哪里知道漂泊流离的辛酸。
火堆轻轻一炸,惊醒了沉思中的她。随手拨弄了一下火堆,火光明亮了几分。
张怀玉环视院子四周,嘴角露出轻笑。
有意思,没想到顾叔唯一的儿子竟然如此有意思,她忽然间有一种留在这个山村定居的冲动。
…………
第二天一早,宋根生从地上醒来,宿醉的不适令他痛苦地捂住头,再看看周围的环境,房子是自己家的,屋子里的各种摆设也是熟悉的样子,可是……为什么自己躺在地上,而顾青却躺在床上睡得那么安详……
唯一的感动是,好心人在地上铺了一层褥子,还给他盖了被子。
可……心情还是有些忿忿不平啊。
不客气地推醒顾青,宋根生正打算与他理论,屋外老爹宋根在叫他,让他叫醒顾青。
郝东来和石大兴两位掌柜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位官员,甄官署的掌事。
顾青披衣而起,飞快穿戴好,随便整理了一下头发便走出门外。
郝东来和石大兴在半山上的瓷窑栅栏外,满脸堆笑陪着一位穿着碧色官袍的中年人,二人脸上那谄媚逢迎的笑容,是顾青从来不曾见过的。
顾青远远看见三人,略微调整了一下气息,然后迎上前。
郝东来看见了他,指着他笑道:“费掌事,这位少年郎便是瓷窑的主人,名叫顾青。”
费掌事眯眼望去,见顾青身形单薄但气质不凡,虽穿着粗布陋衫,却自有一番温润典雅,不卑不亢之气象,费掌事扫了他一眼,淡淡点了点头。
顾青上前朝费掌事行了一礼:“草民顾青,见过费掌事。”
费掌事的态度不冷不热,他不是官,而是吏,吏是不入品的,甄官署的最高官员甄官令也才从八品,一个蜀州地区的掌事自然不能算官了。
虽然不是官,吏也是很有权力的,至少他一言可定顾青这个瓷窑的生死兴衰。
郝东来将顾青悄悄拉到一边,轻声道:“栅栏能打开吗?费掌事想进去看看窑口。”
顾青点头,吩咐守在栅栏内的村民打开栅栏门。
憨叔死后,顾青请了另一个老实本分的村民看守窑口,窑口最大的秘密是煤,挖煤的坑口在不使用的时候已被填上,上面堆满了干柴和木炭,外人眼里看来,这座瓷窑与别的瓷窑没什么不同,至少不会怀疑燃料有什么不同。
所以顾青放心大胆地让他们随便看,除非费掌事忽然下令把所有的干柴木炭全搬开,否则顾青的瓷窑看起来就是普通寻常的瓷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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