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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东南角,坐一位头戴草笠,身穿麻布短裳的青年人,看模样穷酸的很,下酒菜却专捡贵的点。整张脸隐在草笠下,看不清神色,更看不清容貌。
酒肆小二站在门口那桌,佯装擦桌子,眼神却不时往那位点了许多下酒菜的客人飘去。
酒客说至正兴,青年人却重重落壶,打断了满桌人的兴致。
“错了。”
酒客眉头一皱道:“兄台若有论断,不妨说来听听!”
青州国是出了名的民风开放,文人骚客、寻常人家,乃至老弱妇孺都爱谈国事,以此为荣。常有人因政见不同,互相唾骂个三天三夜不停歇。
那青年却不说话,从怀中摸出锭足有一两的金子放在桌边,起身跛着脚离去。
小二欢喜的用牙咬了咬金锭子,看见两排牙印更是格外欢喜,美滋滋揣进怀里,将满桌一口未动的菜肴撤下。
“这跛子怕是脑壳有问题,这金子,啧啧,买座城中心的阔宅子绰绰有余!”
“真是神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兄台这话就错了,城中心的阔宅子岂是有钱便买得到?”
“莫扰兴!莫要扰兴!咱们接着往下说……”
……
去舫城的羽林卫悉数死在半道上,孙荐之夫人如今在箫府,隔着一层男女大防见不得。
我踌躇再三,入帝宫面呈孙荐之的家书。帝君讳莫如深,浅浅听过,将家书压在奏章下,旋即往慈怀宫陪太后用膳。
有时候难免会恍惚,眼前高贵冷漠的帝君,是否与温存柔情的帝君是同一人。人有千面,帝君柔软的一面鲜少示人,却最让我依恋。
前脚刚回到府中,后脚帝君的圣旨接踵而来。
大抵的意思是,兵部数人离常失踪,尸骨难寻。我身为兵部尚书,有统善不当之责。羽林卫以下犯上,接连屠杀两名国之将领,我身为羽林卫最高统领,有御下不严、监管不力之责。
故而,禁足一月,不得出入。
我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一场春雨怕是将近。挨得过,花开枝繁。挨不过,连根凋敝。
我紧紧攥着手中的圣旨,看着门外黑云蔽日一般的重甲士兵,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不知是什么滋味……又好像什么滋味也没有。
我缓缓踱步行至文渊院,地方仍是那个地方,假山怪石无数,流水叮铃激上怪石,翻起无数水花。
我坐在水榭小亭中央,微微闭上眼。春日的风徐徐拂过,比不得冬日刺骨刮肉,夏天闷热潮湿。
从前,只有甄富贵来时,我才会来这水榭小亭一坐。如今,甄富贵进不来,我也出不去。
说来,颇有些想念甄富贵。
门外那千余人黑甲,应该就是从未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禁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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