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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王是高洁的、王是理想的。

所以，在士兵们无法忍耐时，亚瑟王依旧努力支撑着一切，恳切地劝说士兵们再忍耐一下。

就好像选定之日站在王之剑面前的少女，哪怕魔法师已经告诫她未来会无比凄惨，少女还是微笑着说：“即使如此，我还是要战斗的，这是王的誓言。”（注一）

阿尔托莉雅早就做好失去一切的结局，坚定着哪怕被所有人厌恶也要继续战斗。

这样令人敬佩的王，却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她的内心。没有人想到过王也很疲惫，没有人考虑过王也在忍耐。不知晓人类之爱的王舍弃了自己可能拥有的一切，压抑着任性，将自己奉献给国家。

——不，并不是没有人看到。

至少，构建出这个幻境的人是真真实实的看到了，看到了隐藏在注定被所有人憎恨、注定迎来凄惨未来的亚瑟王之下的阿尔托莉雅。

那是一个在平凡不过的少女，只不过她有着那个时代的人都没有的意志。

只有构建这个幻境的人切实听见了——在无数生命迎来终结的战场上，已经改变了命运却依旧没能逃过这样的凄惨未来的少女哀伤愤怒的恸哭。

【……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我所追求的，不是这样的结果……！】（注二）

诚然，阿尔托莉雅成为英灵并不是因为想要改变过去，但是她也多次回想过有没有改变过去拯救过去的可能性。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可能性，哪怕本身并没有这样的需求，也未曾后悔过自己所做的一切，阿尔托莉雅也会试图去做——最多就是输了也不会遗憾伤感吧。

而如果能够改变的话，阿尔托莉雅会改变什么呢？

——如果成为王的不是我，是更好的人，那么一切一定会好转吧。

幻境碎裂散落，在白光中折射出各色的光晕，显得美轮美奂。阿尔托莉雅披着白绒毛的披风，微微扬起头，脑中浮现的是幻境之中的历史。

对未来的一切并不清楚的幻境中的“阿尔托莉雅”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拔·出石中剑，因为会有更好的人拔·出。哪怕没有王之剑，也一定会有很棒的领袖站出来带领所有人。

但是，事实却是王之剑只会选定她，也没有人没够做的比她更好。

心中曾郁结着的什么彻底消散，阿尔托莉雅感觉到浑身变得轻松了很多，不再有被压抑的感觉，力量得到了修复，到达了全盛时期。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侧身看向光芒中一片茫然的托尼·斯塔克，对方的脸色有些苍白，周身的魔力也消退了不少，甚至该说已经稀薄的可怜。

她回忆起之前幻境中自己后期开始犯困，当时的自己推测是因为魔力消耗，如今想来应该是真正构建这个幻境的人因为强烈需求着魔力，所以才迫不得已从自己身上进行抽取。

但不仅如此，这个幻境是真真切切的书写了每一个人的性格和习惯，同时也基于这个情况下进行现世的推理，让阿尔托莉雅完全融入幻境。这所耗费的魔力十分巨大，哪怕阿尔托莉雅本身就持有巨大的魔力也难以支撑，因此就连托尼·斯塔克身上的魔力也一并吸取了。

但是，托尼·斯塔克本身是没有魔术回路。他身上的魔力稀薄就代表着阿尔托莉雅在吸收完他身上的魔力后就会转而吸收他的生命力。

这么想着，阿尔托莉雅忍不住皱起眉。必须快点把托尼带回魔力充裕的复仇者大厦，不仅如此，自己可能还得找托尼谈谈……他们的契约可能无法保持了。

不过，比起这些，还是先把他带出幻境好了。

阿尔托莉雅转过身，掩盖在披风下的右手掌心向上向托尼伸出。光芒从她身后照来，仿佛镀上光边，她看向托尼，温柔道：“我们该离开了，master。”

——啊，不会，这个幻境的构建人明显对自己很熟悉……不，不只是自己，应该说构建者甚至对圆桌骑士们都很熟悉。

那么，拥有可以构建这个幻境的强大魔力、非常熟悉自己和圆桌骑士、非常能够理解作为少女的阿尔托莉雅的——没错！绝对是那个从来不把她当王看的皇姐摩根！

幻境构建人：是我呀！时隔多年突然用这个大的魔法，这把老骨头都要动散了呀！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的幻境构建人还不知道阿尔托莉雅已经（自认为）猜到了构建这个幻境的人的真实身份。

光芒闪过，金发碧眼的少女牵着钢铁侠离开了。

碎片依然纷纷扬扬地落下，到处闪烁着光。

半晌后，突然有声音响起。

“我从来不知道王会希望有比她更好的人来代替她……没有人能代替王。她即是最理想的王……没有人、没有人能比她更好了。”

在刚才两人完全没能看到的地方，白银的骑士低垂的脑袋，明显心情十分沮丧。在白银骑士的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只是他的大部□□体都被光芒盖住，难以看清。

“你们是为什么觉得王不会这么想呢？因为他神明一般的魔力？因为他心脏处跳动着的‘非人之物’？”看不清身体的骑士懒洋洋地说着，却没有针对其他人，话语中满满着对自己的嘲讽。“说到底，从小时候开始，那家伙基本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啊。不过也没法怪你，毕竟我有时候也会觉得那家伙的心一定是铁打的。”

“我曾经觉得王的所作所为正是理想王的体现，现在回忆起来我也真是太苛刻了。”白银的骑士苦笑着叹息。“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些。我……我一直觉得只要追随着王，就一定能看到光辉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