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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祁县北郊开拔的时候,明月亲自检阅了众人:赵括所帅的一千郡兵阵容鲜亮,旌旗招展,矛戈如林。县卒稍差一些,但也队列齐整,装备着县武库里的基本兵器,丁壮就稍差些了,虽然陆陆续续训练了近两个月,但也只是稍有行伍,可以跟着摇旗呐喊的程度。
出发之时,祁县百姓无不来相送,观者如堵,祁翁作为豪长代表,也颤颤巍巍地表示长安君必能旗开得胜,他就和县中父老一起静侯佳音。
到这时候,祁氏期盼长安君与贼人两败俱伤的打算,已经落空了,祁翁甚至暗自庆幸自己家站队没有太迟。
因为提前挑了一个好日子,所以出发时艳阳高照,地上虽有些六月的泥泞,却无阻行军脚步。在好天气映衬下,各部士气高昂,尤其是县卒和长安君养的那些游侠门客,更是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抵达南乡后,这边的形势也一片大好,在肥平别有用心的宣扬下,羊头山群盗下山抢掠救命粮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传遍了全乡上下。一些曾受过山贼恩惠的逃民本来不辞而别还有些愧疚,这下子却再度半点惭愧,反而加入了咒骂贼人的人群里,隐去了山贼劫富济贫,反而强调他们的粗鄙、无礼。对长安君、赵括率兵上山击贼,均持欢迎态度。
而在这宣传的攻势下,山林周边附从贼人的逃民继续迁出,连山上的贼人也有下来投奔的。
“自赤面贼被擒,山上已是人心大乱,有提议弃山逃跑者,有提议下山交战者,有倡议据险死守者……”
肥平如实汇报,还为此多了不少愿意上山做向导的逃民、山贼。
“这还真是棒打落水狗啊……”明月叹息,或许这就是人性吧。
魏镰从始至终做的选择都不算错,可他估计也没料到,长安君会这么快就集结了祁县的力量为己所用,还从太原郡搬来了救兵,这些年里,虽然也有几次县卒对贼人的清剿,但都是草草了事,没有哪次是像这次一样动真格的。
如此一来,明月对扫平眼前这个祁县仅剩的山头势力,又多了几分信心。
可人算不如天算,等他们在南乡过了一夜,次日再度启程抵达山脚下时,却从在山下打探消息的邮无信处,得知了山贼蜂拥而出,南窜韩国的消息……
……
谒戾山陡绝多石,山上林木茂郁,以松、柏居多,道路并不好走,明月在众人护送下缓缓而上,从山脚花了两个多时辰,才抵达了空空如也的贼人巢穴。
这里已被郡兵占领,在那些逃民的指点下,挨个搜索着屋舍和洞窟,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明月默然不语。
看得出来,贼人跑得很仓促,不少屋舍里的被褥都没来得及带走,洞窟内堆放的粮食,也只取走了一半,贼人甚至都没放火烧了剩下的——或许是因为有半数的贼人及其家眷,没有跟着魏镰一起逃走,他们或遁入附近的山林继续流亡,或索性降了上山的郡兵。
“降者两百,窜入深林者三百余,跟着魏镰南奔的,不过五百。”
等县卒审讯降者后,肥平、邮无信前来禀报。
赵括不甘心,派人沿着山路往南追击,看看能不能逮到一些跑得慢的贼人,可惜所获甚少,只抓回来了一些因下山时崴到脚落单的老弱。
“本以为能好好打一场仗,谁料却让贼人先跑了。”看着人去山空的贼巢,赵括很不甘心。
明月则笑着安慰他道:“至少贼人已被逐出本县,吾等的目的,也达到了。”
话虽如此,可他眼中,仍然有止不住的忧虑。
“怕就怕魏镰贼心不死,对祁县怀恨在心,去韩国后也不安分,等时机成熟又杀回来,流寇,可比固定一处的山贼难治多了。”
尤其是在这秦、赵、韩三国交界的地方,贼人可以左右逢源,一国混不下去,就流窜到邻国。虽然只隔着一座山一条河,但碍于边境的划分,明月当然不可能冒着破坏两国邦交的危险,悍然跑到韩国去剿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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