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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擎天略一思索,而后中肯道:“我没有正面接触过,只在傅染房间听她和她妈进行过隔门谈话。很温柔的一个家庭主妇,对傅染千依百顺,关心体贴。”
“你觉得她妈很完美是不是?”
“……作为一个母亲来说,算是的吧。”
“可傅染在外人眼里也是完美的,她真的完美吗,完美有时也等同于残缺。”
“郝郝姐,你这话的意思……”邵擎天倏地抬头,不知想到什么,指间烟灰抖落下来。
“我想,我大概知道傅染精神不稳定的根源了。但在此之前,擎天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
郝可可问道:“现在家庭都崇尚独身或者丁克,如果一个家庭连生了三个女儿,其实有个很强烈的潜在愿望。那是什么?”
“……”
“他们想要个儿子。擎天,你在A市长大,可能不太理解这种封建腐朽思想,但你不理解并不代表不存在。白洲是个相对封闭的老城,重男轻女的观念也比其他地方更严重。”
“……”邵擎天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梗着块锋利的刀片。
“擎天,我接下来说的这句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郝可可低沉道,嗓音不自觉的嘶哑。
距离邵擎天第一次带傅染来她这做心理辅导,已经过去将近两年。随着对傅染的了解,郝可可越发可怜这个女孩。
“……”
“傅染极有可能在童年受过她母亲很长一段时间的虐打。最后应该是傅染险些致死,她母亲才住手,随后她的身子慢慢好起来。但被最爱最依赖的人伤害,童年死亡阴影永远残留在她心中,令她产生严重的心理创伤,这才导致她人前人后两个样、严重缺爱、严重缺乏信任感这些症状。”
“……为什么不说?痛了不是会叫吗?她还有她爸还有其他亲人。”话出口,邵擎天才发现嗓音完全变调了,沙哑粗嘎得不像自己。
“当女儿的会本能的保护母亲。我曾经在儿童收留所做过一段时间义工,里面的孩子就算被虐打,也会选择再次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就算他们明白自己的命运是再一次被虐打。这是无法消磨的天性。”
“擎天,你怎么了?”郝可可注意到邵擎天脸色的骤变,连忙担忧问道。
“我TM、D真是混蛋……我曾经对她动过手。”还打得那么狠。
他当时不明白傅染为什么用那么仇视的眼神瞪他,现在……
“你不必太自责,你事先也不知道,那她当时和事后是什么反应?”郝可可边问边在档案上做记录。
“……她说让我有本事就打死她,看谁更狠,但冷战半个月后,她就收下我的礼物和我和好了。”
“毫无理由的虐打和有引导性质的教训完全不同,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手,她也不是真的怪你。但你以后在这方面要多注意。”
……
“擎天,如果傅染童年被亲母虐打的假设成立,那么就可以解释她很多行为了。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你在她房里,她母亲就在门外,但她竟然能应答自如。老实说,正常女孩干得出这样的事吗?正常女孩应该是恐惧、惊慌失措,害怕母亲责怪,害怕母亲失望。但她就是不。这应该是她的一种发泄和报复,她像是在对她母亲说,你没有资格管我,我也不要你管。”
“……”邵擎天以手撑额,霎那间,他突然想起他在傅染房间看见的一张书签。
长条素书签,冷梅花边,上面有傅染亲笔书写的一段话:我是唯一的人,命中注定无人过问,也无人流泪哀悼;自从我生下来,从未引起过一线忧虑,一个快乐的微笑。在秘密的欢乐,秘密的眼泪中,这个变化多端的生活就这样滑过。无依无靠的生活,一如在我诞生那天同样的寂寞。
傅染的字不像她的人,她长得秀气小巧,小鼻子小嘴巴的,偏那字一横一竖纵横开阖,磅礴大气,骨力遒劲,气慨凛然,或许是像她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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