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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使走了两个丫头,我实在忍不住,问轩儿几人:“听说京中侯爷府来人了,你们可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轩儿不屑地撇撇嘴:“还能做什么,借着来江南采购的由头,搜刮些银两呗。”
府里人提起京中侯爷府,都是敬畏艳羡的,轩儿怎地这般不屑呢?我奇怪地问她:“搜刮什么银两?”
轩儿向窗户外面看了一眼,低声道:“这些口舌,被夫人听到,要受责罚的,也就在这里哪说哪了吧。那京中侯爷府,我们听着觉得辉煌,是了不得的高官大户。实际上在京城,一竿子都能打到两个皇亲国戚。尤其是青婠姑爷家实际上也已经没落了,不过顶着个侯爷府的名号而已,在朝中也没有什么权势,也就在咱们扬州城这小地方耍个架子吧。
自从青婠小姐嫁进那侯爷府,人家还觉得我们高攀了,沾了他们的光,实际上每年一开春,那侯爷府都借口来江南采办,搜刮咱苏家的银两。每次采购东西的花费咱们出不算,走的时候还要另外各种珍惜古玩,金银财宝的送着,委实亏大了。”
兰儿和惠儿两人就都有些不屑:“那七姨娘和青茵小姐在府里还都尾巴翘上天的,原来也没有多荣光。”
我喝了一口茶,舒服地眯了眼睛:“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闲言?”
“原本在夫人院子里的时候,大家都这样议论,还听夫人这样同老爷发过牢骚的。”
“那母亲必然是为此挨了父亲骂的。”
轩儿颇有些吃惊:“小姐怎么会知道的,莫不是能掐会算么?”
我靠在椅背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很简单的道理,只不过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苏家家大业大,但凡世人谁不眼红。那些为官者也不例外。都想利用手里的权势盘剥,挖空心思分一杯羹,难免就会有为难我苏家之事。自古民不与官斗,纵然我苏家金山银山,也不及那当权者的一方印章,完全是被别人掌控在手下的,只能忍气吞声,任人宰割。
苏家为什么要攀权附势,就是为此。结识上一门皇亲做亲家,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什么忙也不帮,仅仅只是这名声,就可以令那些想为难我们的人望而却步了,更有那阿谀逢迎之人,更是会为我苏家大开方便之门,这就是俗话说的,朝中有人好办事,背靠大树好乘凉。
而且,苏家的七彩流云锦能够作为贡品,天下赞誉,听说也是侯爷府从中牵线搭桥,尽了力的。是否能够盈利倒在其次,它本身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奠定了苏家在江南织锦业中的稳固地位,多少织锦大户梦寐以求的。
你们只看到我们苏家为侯爷府贴补的金银,父亲却能懂得其中利弊,母亲自然要被训斥了。”
轩儿看着我,目不转睛,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花来一样,我不解地摸摸自己的脸,问:“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轩儿歪着头,扑闪着眼睛,有些俏皮,她一直以来都比兰儿和惠儿稳重不少,鲜见这样烂漫之态:“小姐,请恕我不敬,若不是你生得一副天人之姿,我还以为你是个男儿身呢。府里几位小姐哪个不是饱读诗书,满腹锦绣,尤其是青青小姐,自小心气高,更是诗词歌赋,出口成章,但是说出话来一向中规中矩,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深刻见解,你今日所言与老爷的训斥大同小异,说话的口气更比较像是府里的几位少爷。”
我尴尬地笑笑,诗词押韵那是我的硬伤,不提也罢,真不知道轩儿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闲话几句,几人便极有眼力地退下了,让我休息片刻。
浮华庵同府里路程并不远,我也不感到有什么倦意。今日是难得的晴天,暖阳和煦,我将窗子大敞开来,一股清甜馥郁的花香裹夹着微醺的阳光味道洋溢进来。院子里一架紫藤正开的分外葱茏繁茂,沉甸甸的花瓣在花架间挤挤捱捱,深深浅浅的紫色自顶端流泻而下,如同水晶琉璃一般,在阳光下光华流转。
我想起临走时曾答应惠儿和青青她们亲手做藤萝饼吃,就吩咐兰儿取个簸箕,挑着肥厚的紫藤花摘些,洗净了晾干,用白糖腌渍半个时辰。又叮嘱她们将饭桌抬到花架跟前,以及一应琐碎事情,提前准备了,打算夜里就在院子里同姐妹们一同赏月品茗。
轩儿领了差事,就同惠儿几人轻手轻脚地开始张罗,小样儿把头从窗口凑过来,对着我顽皮地眨了眨眼睛:“小姐,我做些什么?”
我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进来说话:“我来考校你的功课,看看你这几日有没有偷懒。”就装作随手关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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