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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阵阵传过,却安抚不了心中忧虑。缪若黑子尽数落尽,无一处能赢胜局,反倒是五十阴魔看似无欲无求,却处处围困将黑子一步步吃尽,满盘皆输的人却浑然不知,仍在棋盘上随意下着,耳畔处传来荷花池里锦鲤吐出的起泡声,又有小童子默念梵经的声音,这里的一切都很平静祥和。
唯有缪若屏住心口间的一缕浮躁,最终落下最后一子,棋尽。
看着棋盘上的阵势,五十阴魔忽而笑了起来,惹得对面缪若心头不满,不由得皱了眉头,一推手,这棋终是下不得。
五十阴魔继续捻动手中佛珠笑道:“娘娘虽口中说着爱慕着昭华天君,可实际在凡界数月之中,早已让那苍翼入了心房,而今忧虑的,不过是两者难全罢了。”
她几时对苍翼有过这心思。
缪若冷冷一笑,抬手捋了捋微乱的发鬓,这才正视道:“佛祖错了,本宫只是天君的天后,也只能是天后!至于苍翼不过是个棋子,怎么用得,还得看您余下如何走,不是么?”
五十阴魔似笑非笑点了头,撤走了棋盘。
他看向远处的佛光说:“他与昭华天君交战了?”
缪若闻言一顿,点了点头。
五十阴魔若有所思又道:“如今可住在你那宫中?”
想来苍翼眼下重伤未愈,加之习得金卷不久,如今让五十阴魔找了去,怕是会伤及性命。
缪若抬眸反问道:“佛祖,苍翼违背您的命令,私下与天君交战,您不恼不气,反倒追问藏身之处,是不是太枉顾苍翼安危了。”
苍翼对缪若的那份心思,早在下界之前,五十阴魔就很清楚。
只是未能料到的是,这一趟凡界之行,竟还让这两个人生出了些许的情愫。
终不得大用,为情所困。
左右也是一枚棋子,又何必计较太多,五十阴魔淡笑着继续捻动佛珠,并没有因缪若责问的话而动怒,只是,她这般护着不说,那苍翼必然是住在凤栖殿中,由心腹照料着。
瞧着五十阴魔的模样,缪若自知拦不住,便出了西天极乐之地,想要快死回到寝殿中,将那人换个藏身之处,岂料这厢才刚走不过两三步,由着面前一阵佛香,好似沉入了荷花池地,也做了一条锦鲤,没日没夜的游着,却想不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
看着那人幻化而成,睡在方才的莲花座旁,五十阴魔才笑着由一阵袈裟蜕变成了缪若,遂将手中佛珠放入袖中后,才走出西天极乐之地,直奔凤栖殿。
寝宫大门紧闭,唯有三两名仙婢时不时走动,单雪虽不喜欢苍翼总来叨扰娘娘,但耐不住凡界那一遭纠缠,只得倚在玉石栏旁,等着晚些时候送膳过去,正当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单雪疑惑的转过身,却见是缪若,连忙行礼道:“娘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不是说要在佛祖那里待上几日么?”话毕神情中没有一丝怀疑,只是有些不解。
五十阴魔听着这毫不设防的小仙婢,心中已然确定了大半,佯装着缪若平日里对苍翼的模样,淡淡道:“今日膳食都按时送过去了么,他怎么样?”话毕那冷淡的双眸始终盯着远处的寝宫,好似能从中看到想要见的人一般。
单雪垂眸,说:“进去的仙婢未能见到苍翼大人,只是按规矩将膳食放在了桌上,每日再寻个时候撤去,娘娘现在可是要进殿探望,而今天君在魔界未归,怕是九重天眼线比从前更多,娘娘何不避讳着些,也好在天君前留个好印象。。。。。。”
只是这段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便被一直修长白皙的手打断了。
五十阴魔望着不远处的寝宫,心中思虑万千,直接将单雪连同的仙婢一众撵出了凤栖殿,尽数侯在外围阻拦着旁人,自己一身素衣推开了寝宫的门。
自从那日被缪若三言两语伤了心,苍翼才懂得这痛远比自己被昭华刺上几剑还要难忍,不顾身上的伤势,抬手便拿起了桌上的清酒,大口的灌着,直到原本的漆黑被一缕光线打断,那日思夜想的人站在眼前,他才恍惚着站起身来,痴痴笑了。
那沾染了些许酒气的指尖,不过刚举到五十阴魔面前,便犹如被人扼住了一般,诡异的错节在一起,苍翼不在有期望,反而屈膝而归,神情痛苦说:“属下不知佛祖降临,不敢逾越!”
仍旧是那股笑声,佛光弱现,眼前之人再不是什么缪若,乃是一身暗金色袈裟的五十阴魔,他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痛苦的苍翼,而是四处转了转,停留在被封印的水镜前,说:“听说你与昭华天君交战,受了重伤,下逃到魔界还伤了魔君之子,可是真的?”话毕指尖一顿,那水镜上竟显出了那一日的经过,丝毫没有遗漏。
自知隐瞒不住,苍翼逃到缪若这里不过是心存侥幸,而今可见是多么的愚蠢,一个女人哪怕当了天后,也还是一个女人而已。
苍翼面色惨白道:“是,属下一时失手与昭华交战,没能抵过那柄苍何剑,才身受重伤!”
闻言五十阴魔点了点头又说:“也可以了,那金卷你也不过才习了半分,况且拔苗助长之势,撑不过太远,而今能在昭华半力之下保全性命,本座能看见你的用心,至于你同缪若的事情,无心过问,不过是些儿女情长的家家酒,莫要误了本座大事才好!”水镜应声而落,再也没有升起。
到底是自己还有用的棋子,五十阴魔临走之前给了苍翼几枚金丹,算是抵了那流失的修为,待问清了昭华身上的伤势,才缓缓出了寝宫,幻化成仙婢一路腾云赶往魔界。
他苦心费力到今天,昭华便是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一个能染七情六欲的人,又岂能镇守三界做得了一界天君,岂不是太儿戏了。
手中的那串佛珠捻动,五十阴魔站在云端俯览着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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