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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弯腰捡起,随手翻开一页,怒不可遏。这本经书竟是以血为书!
“真是岂有此理!姚顿珠怕是活腻了!”拓跋焘拧得那佛经嘎吱作响。他对玉娘有愧,不单因为玉娘陪伴他多年。虽然他当初是年幼,经不起好奇诱惑,却终究是他有负于人。可姚顿珠不同,他们成婚就是姚太后硬塞给他,更何况他们从头到尾都不曾有夫妻之实。
这回姚家满门获罪,他虽废了姚顿珠,却赐了她宅子和钱财,并允许她再行婚配。她非要跑去庵堂,与他何干?如今,竟在今日这样的好日子,惹到阿芜头上来了。
“来人!”
“算了。”芜歌见他当真是动了气,挽过他的胳膊,抽开那本佛经,随手撂在桌案上,“在我们南方,只有孝感动天的孝子贤孙才会以自己的血为书,向苍天祈福,保佑父母。难得她有这份孝心,今日是晃儿的好日子,何必为她扫兴?”
拓跋焘这才稍稍收敛了怒色。
芜歌偏头,对婉宁道:“拿下去烧了。”
满月宴,这回只有一帝一妃,场面极是融洽和谐。小皇子抓周,抓的是剑鞘,惹得拓跋焘惊喜不已。
“哈哈哈,朕就说,吾儿肖朕,将来文韬武略当更胜朕一筹。”
皇帝的爽朗笑声,惹来一阵吹捧恭贺。拓跋丕投向芜歌的眼神,若有深意。皇帝已经不止一次说这样的话,这是有意立二皇子为太子的意思?
芜歌回敬拓跋丕的目光,只浅淡地笑了笑,便移了眸。
若非满月宴,芜歌怕是还没有单独的机会见欧阳不治。
月华宫的凉亭里,秋风习习。
老头子装模作样地为她把脉:“嗯,这些时日将养得不错,从前亏的总算补回来几分,只生养最是辛苦,你该好好调养才是。”
“嗯。”亭子里,只有婉宁和月妈妈相陪,芜歌无所顾忌,“嫂嫂身子如何了?”
欧阳不治缩回手,耸耸肩,直摇头:“那种病,还是心一小子更擅长些。不过,哪怕是他,也就是续命罢了,无法根治。”
“嫂嫂还有多少时日?”芜歌问,声音很清淡,听得欧阳不治禁不住仔细打量她。
他轻叹:“就这一两年吧。”
芜歌敛眸,浓密的睫在秋阳的映照下,在眼下投落两扇阴影:“若是换心一,又能有几年?”
老头子不服气了,嘟囔道:“那也多不到哪里去?顶多也就两三年吧。”
芜歌深吸一气,便不言语了。
老头子等了老半天,见她没再问话,只得腆着脸问:“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何丢下公主,而跑来魏国啊?”
芜歌抬眸看着他。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可老头子却偏偏跟她作对,叹道:“丫头,他很惦念关心你的。怕你身子虚,生养不利,便派了我来看顾一二,以应周全。”
芜歌移眸看向被秋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又看回他,避重就轻地嗔道:“你这老头好没良心。你今生都欠了我,难道不该是你良心发现,自请而来?”
老头子自然知晓是哪里欠了她,嘿嘿地挠了挠脑袋:“还是你了解老头子我。哪怕没谁指派,我都是会来的。只是,我哪里有平城的消息?可不还得是听那人说才知晓吗?”
芜歌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起了身。
老头子一瞧,急了,瞟一眼她身侧一左一右的嬷嬷和宫女,也顾不得了,道:“你怎么都不问那人怎样呢?”
“欧阳不治。”芜歌正色地看着他,“你觉得你问这话,合适吗?”
老头子有些羞愧地垂眸,继而,又愁苦地叹气:“我也算得上是你们的月老保媒。这辈子才说了一回媒,总不想是这样的结果。”
芜歌只睨他一眼,便信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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