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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祸笑出声来:“阿芜,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这宫里头的女人,哪怕是个倒夜香的,只要拓跋焘乐意,都可以拖上龙榻一夜承欢。推及到魏国,也是一样的。”她斜睨芜歌,冷哼道:“你啊,就是有恃无恐,觉得他奈何不了你。”
芜歌噎住,双颊泛起羞恼的微红。
不祸敛笑,瞟向咿咿呀呀玩得正欢的两个粉嫩团子,再回看芜歌时,眸色柔和动容了许多:“阿芜,你就是活得太清醒太通透了。为何就不能再试试呢?”
芜歌看着不祸,解嘲地笑了笑:“累了。”
不祸移眸看向半开的窗棂,外头满园春色:“人这一生其实很短。像我,离扶家女活不过三十的天命,只差八年了。八年,眨眼就过了吧。虽然平郎不是我最初想要的样子。”
她垂眸,笑得很温柔:“却也是能给我温暖和欢笑的。”她抬眸,含笑看向芜歌:“当我看到他躺在泥泞里,人事不知那一霎,莫名就想通了。斯人已去,往事难追,倒不如惜取眼前人。”
芜歌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举杯道:“先以茶代酒,敬你这个新娘子。”话音才落,她又笑着纠正道:“哦,不对,是该称呼你妻主吗?”
“你啊,伶牙俐齿。”不祸笑着摇头,举杯与她一眼对视,豪迈地一饮而尽……
芜歌想,她当真是心硬了。不祸的喜讯给她的触动不过是须臾而已。
太华殿的日子依旧,平淡无波地流淌着。
建康近郊的狼人谷,却是不分昼夜的鬼哭狼嚎。
“放我出去!开门!开门!”破败的房门被撞得嘎吱作响。
秋婵漠然地守在门外,仰头望着夜幕上悬挂的残月。离离高地上的狼嚎,忽远忽近地响彻在耳畔,若不是一门之隔的嚎叫,她总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那年,她也是这样一门之隔地守着那个女子,佯装成哑婆模样。
那是她今生最快活也是最痛苦的一段时日。
她终于借着那个女子,与那个连思慕都不敢的男子,几乎是朝夕相对。
虽然那个男子对她从来都视而不见,可只要远远看上他的背影一眼,抑或只是一个侧颜,她就已心满意足。
她垂首,厌弃地瞥一眼木门。里厢,那个鬼魅一般的女子还在歇斯底里。
从前,她守着徐芷歌,哪怕装聋作哑,因为能见到那个男子,她便觉得值当了。
而如今守着这个恶妇,她只觉得暗无天日。
那日,她与那个男子明明只差一帘之隔,却是咫尺天涯。若非想再见到他,她何至于违背他的旨意,帮着这个恶妇惊扰圣驾。
“袁齐妫,念在自幼相识,念在梧儿份上,朕允你隐居狼人谷颐养天年,今生不得出谷,好自为之。”
当这道冰冷的口谕透过车帘,穿刺耳膜的那霎,秋婵感同身受了那个恶妇的绝望。
“隆哥哥,求求你别不理我!求求你!”袁齐妫摸爬着扑向马车,却被禁卫拽下。她披头散发,哭得撕心裂肺,却丝毫阻不住圣驾的车轮。
秋婵和齐妫一道,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子绝尘而去,甚至连背影都不吝于落入她们的眼底,留给她们的只剩灰蒙蒙的扬尘。
本是同病相怜,可秋婵丝毫不同情这个恶妇。
恶妇能哭能闹,她却连落泪的资格都没有。
她今生都无望了,再见不到主子。她的眸子闪过一丝狠戾,这一切都是被这个恶妇所累。她冷漠地抽开门闩,一脚踹开房门。
木门哐当一声,近乎散架,原本匍匐在门后捶打的齐妫也随之被踹飞老远,噗通摔倒在几尺开外。
心一还留在南岳,为袁五妹解毒。欧阳不治没了义隆的吩咐,矫情地搬出“三不治”原则,早不给齐妫看诊了。
齐妫自觉成了命运的弃儿,被囚禁在深渊一般的狼人谷,暗无天日,无人问津。半个月前,她就开始呕血了,头发也大把大把地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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