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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晟的身体大不如前,这回又病了一场,宫内的太医在他寝殿内进进出出,宋延巳借着数日前一事上了朝书,直言不入朝不知朝中事,才至使出了那般大的纰漏,如今已归来月余,理该为陛下分忧解难,言辞恳切,洋洋洒洒的写了近千言,气的李晟差点又背过气去。
“他是何意!”李晟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未至严冬,殿内就通了地龙,闷的人喘不上气。
“陛下不若就应了他。”谢太傅立在塌前,劝慰道,“左右不过是些朝堂之事,不碍的。”
“太傅自孤幼年便跟于身侧,这些年所做所想皆是为孤。”李晟按着额头,有些悔恨,“当年您曾言宋延巳此人不可重用,孤未曾听取,如今却是悔愤不已。”
“往日之事无需再提。”谢太傅淡淡道,“只是他入朝这事着实无法推脱,堂堂安国侯,若是连内殿都进不得,世人该如何揣忖陛下。”
“太傅无法了么。”
“安于眼前,总是胜于其他。”
“罢了。”李晟头疼,挥手道,“就依太傅所言,退下吧。”
“老臣告退。”待他出了寝殿,张让连忙迎了上去。
“太傅大人。”张让这人,逢人自带三分笑。
“殿内过于闷热,我看陛下不甚舒爽。”谢太傅缓缓开口,语重心长道,“平日里不要老闭着门窗。”
“是,大人。”见张让应下,谢太傅点头才转身。脚步声渐远,张让弯着腰抬头,看着谢太傅离去的背影有些忧心,陛下身子不好,如今天儿冷了,若是不小心再染了风寒…
谢府的车马就等在宫门前,谢嘉礼垂着手恭敬的站在车下等他,见谢太傅过来,连忙伸手去搀扶,“父亲。”
马车吱吱扭的行在青石板的老街上。
谢太傅看了眼坐立不安的谢嘉礼,“说吧。”
“言妹的人出事了。”这是今早父亲进宫后外边传来的消息,三具尸体被整齐的码在了耳房的侧门,出去采买脂粉的嬷嬷刚出门就踏在尸体上,当场就吓晕了过去。谢嘉礼觉得这事从自己嘴里说出去,总比父亲在长随那里听到要好的多。
“言儿毕竟是个女子。”谢太傅似乎早已料到,并不诧异,“她生于后宅长于后宅,年岁又小,往日与院里的女子斗斗心眼便算了,何苦非要去招惹宋延巳。”
谢嘉礼点头,“父亲当日让我规劝言妹,想来也是因着这般。”
“算了,权当给她个教训。”谢太傅眯着眼,背部靠在马车内的软垫上,指尖摩挲着衣袖,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气渐寒,宋延巳再度归朝后,干脆展了当年的性子,他本就不是个软绵的,前些年一直敛着,如今耍开了到还真气的李晟不轻,开始还有朝臣与他争对,宋延巳也不恼,就默默的听着,第二日就一本参上去,证据找了个十成十。
“阿沅,来看我这份折子写的如何。”宋延巳吹干墨迹,招手唤着门口绣花枝的江沅。
“这回又是谁得罪你了。”江沅放下手中的箩筐,笑着踱到她身边,只看到那个名字,就怔住,曹严,驷丽夫人的亲兄。
平湖的事他居然这么快就动手了!
上辈子宋延巳初登大宝,就开始着手平湖的案子,自然是从曹严入手抽丝剥茧。事后没多久,曹严便因为醉酒从秀红楼摔下来,当场就没气了。他死的蹊跷,其中多多少少牵连着些其他的事,纵然宋延巳从不与她说朝堂的纷争,可江沅也能猜到些什么,之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而如今她正是知道到了这一点。若是宋延巳过早地动手,难免会打草惊蛇,万事还是徐徐图之为好。江沅思忖了片刻,才接过他手上的折子,里边条条件件,皆指向平湖,她边看边有意道,“曹严乃是临安人,凭他一人之力怕是做不成的。”
宋延巳听完她的话,放下笔,顺手把她圈到怀里,“我自是知道。”
“那你还做这番动作?”江沅不明白,“这般就不怕背后之人早做防备?”
“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上一世,他便如同江沅一样,选择了谋定而后动,可是这一世他不想等了,他得借着那人的手先除去几个心腹大患。
果然,次日折子呈上去,李晟当场就黑了脸色,他看着手中的奏折,袖口下的指尖都在抖,葛振堂多次上书皇城,可是他居然一份都没看到。
宋延巳的声音在下边缓缓响起,“微臣也是偶然得知平湖之事。”他眼光移向曹严,“就是不知曹冬官如何看。”
“陛下。”曹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脑袋磕着石面,“微臣冤枉…微臣…”
啪——
曹严话还没说完,李晟的折子就狠狠的砸了下来,“你看看,你看看再说!”
康武五年,北方大旱,上令平湖调粮,曹严担任巡使,任由发霉陈粮换新粮运往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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