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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莫北川提着一壶好酒阔步而来,便听见二人这番你侬我侬的话,打了一辈子老光棍的他顿觉鸡皮疙瘩掉一地。
萧沉韫平静地看他一眼。
莫北川当即佯装无事发生,嘿嘿两声笑:
“嘿嘿!王爷!这可是二十多年前先帝巡视渊城时,赏赐老臣的佳酿。当时一共六坛,老臣贪杯喝了五坛,还剩一坛。这一坛在花园埋了二十多年之久。如今开封,也算为王爷庆祝喜事了。”
他掀开封酒布时,沁人酒香当即散开,弥漫了整个正堂……
苏南枝不爱清酒,更喜果酒,可莫总督盛情难却,她也不想拂了莫北川的好意,便笑着应承:“那就多谢总督大人的好酒了。”
她明白莫北川口中所说的“庆祝喜事”是何意。
是庆祝萧沉韫与她。
仆从在院子里支起玉石长方桌,摆满酒樽,佳酿、菜肴、糕点、珍稀瓜果。
洛云崖和余晔勾肩搭背划酒拳,温言斐一向在人多的时候性子安静,他不嗜酒也不爱娱乐,背影清潇的他独自坐在竹林斑驳的暗影中,缓缓转动着酒樽,亦不喝也不用膳。
苏南枝倒是宁愿他话多一些,能和余晔、和自来熟的洛云崖多多交谈几句,也算多几个好友。
温言斐看上去实在太冷清了,像冬日里孤零零的雾凇,身上披满了寒霜。
他也没甚好友,只有一个誓死效忠他的随从曜夜。
苏南枝有意与他多说几句,哪想萧沉韫提起青玉壶,不疾不徐给温言斐斟了一杯清酒,笑意淡淡的,略有深意道:“温阁主跟随我家枝枝也有些日子了。枝枝,你可为他设身处地考虑过?”
温言斐修长冷白的手缓缓停下,酒樽也轻轻地叮一声磕在桌面,那双冬日冰水般眸子,在竹林暗影中看向萧沉韫。
萧沉韫轻轻握住苏南枝的手,为她焐热春日里有些冰凉的指尖,笑着牵住,也看向温言斐:“温阁主也二十有一了,与他这般岁数的世家公子早已成亲,再如何也已定亲。枝枝将他留在身边办事,也得替他想想人生大事。”
这么说来……
苏南枝才后知后觉。
往日里言斐总说不着急,可做姐姐的,无论如何也得替他想着点。
“这么说来,是我疏忽了……”苏南枝话音刚落,温言斐便截断她的话:
“我此生无意婚娶,愿意终生为姐姐效力。”温言斐眸色微暗,“何况……我并未遇到……心仪女子……既然无法与心爱之人成婚,我更不愿意将就,与不相爱之人凑合成婚。”
风浮动时,庭院背面的竹林曜夜,暗影婆娑,温言斐认真地看向苏南枝:“还请姐姐不要强人所难,硬为我说媒。”
夜色太黑,暗影遮人面。
苏南枝看不清少年脸上的认真与执拗,只当温言斐是并未收心,还不想考虑婚娶,她随意地笑答:“可……若你不相看姑娘,又怎能早日找到相爱之人?”
萧沉韫勾唇:“此事包在本王身上。回京便替枝枝,给温阁主相看姑娘。温阁主比枝枝年龄小,既然称她一声姐姐,便也算本王的弟弟,日后本王与枝枝喜结连理,你也可以唤本王一声姐、夫。”
温言斐不动声色中,险些捏碎了茶盏,面上但笑不语。
好在大家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也并未有人看出两个男人之间微妙的暗潮涌动。
窖藏了二十年多的清酒果然名不虚传,莫总督盛情难却,苏南枝举起酒樽,与众人微微碰杯,樱唇浅尝了一口,甘冽的酒水入喉,辣的她掩袖咳嗽,眼角眉梢都被呛出薄红,像是胭脂晕开,美不胜收。
浅浅喝了几杯,便已脚步虚浮,视线摇晃。
待曲尽人散时,仆从来收走酒杯,苏南枝缓缓站起身,刚朝前走一步便是一个小小的趔趄,她尚且还穿着赭红玉带的官袍。
清冷耀白的月光下,清瘦窈窕的苏南枝,袍红肤白,宛若如不食烟火的谪仙。
她扶着虬枝盘绕的树干,走到卧房门口时,双脚忽然腾空,惊得她险些失声。
赭红袍摆在空中打了个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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