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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郎主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连高子通、慕容绍宗这些在外的刺史也都暗表了心迹。”崔季舒像是无意中提了这几句。
邺城陷于大魏之中,外安而内自患自攘,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只是有时候再聪明、精明的人也难免有所失。
“郎主真的要废了大长公主,重立柔然公主做王妃吗?”崔季舒忽然问了一句。
他知道高澄对郁久闾氏有过承诺。
高澄却讶然了,反不解道,“此话从何而来?”
“不是郎主自己答应柔然公主的吗?”崔季舒也惊讶了。
这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道,高澄没回答。他也忽然问道,“师父最近好吗?”
崔季舒听他把话题扯到这儿,也怔了怔,但很快就笑道,“祖师倒好,总念’阿惠’。宝刹现在极好,香火也好,看来祖师也是极好的。只是总说什么’快了’、’快了’让人不知其意,不明白。”
高澄极是欣慰道,“师父是我从建康迎来的,不敢有所负。”他说着便往窟寺的山门处走去,一边随手折了一枝,赏玩上面的叶子,随口道,“建康现在的情形,还好师父不曾留在同泰寺中。”
魏宫中,仁寿殿里既孤寂又冷清。
天气渐寒,要换了厚麻布蒙窗,殿内更是昏暗不能视物,早晚都要点着灯烛。
林兴仁指挥着不多几个小内宦做这些杂役,再也找不到从前颐指气使的感觉。好不容易把事情做完了,向元善见抱怨道,“高王比齐王还心狠,对主上更是如此吝啬,连服侍主上的人都只留了这几个,怎么够用?”
元善见觉得这殿内滞闷、昏暗得厉害。他急于想出去,可是他现在就是连苑中的昭台观都去不了。高洋对他是外松内紧。听林兴仁这话,不由冷笑道,“只怕他早就盯上孤这条命了,还要留什么服侍孤的人?”
林兴仁飞快地看一眼,没有什么人在近前,忙问道,“齐王真的要置身事外吗?”
元善见怨念重重地低声怒道,“这个匹夫奴才。先是假意装作淡泊,现在又唯恐不及地躲开。明知道孤要给他践行,他就无声无息地躲到釜山去了。他不是要躲吗?孤就偏不让他躲。”
林兴仁也是满心里恨高澄。叹道,“大长公主究竟还是他养大的,还不及皇后对主上有情义。”
元善见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正和林兴仁不谋而合。
“陛下,事到如今要予以苦手恐怕齐王也不会帮着陛下。”林兴仁索性再凑近些,把声音放更低些道,“小郡主是齐王的心肝……还有世子和大长公主……”林兴仁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
“孤要再想接近恐怕不易。”元善见悔道。他就是太仓促,才导致酿成了今天的局面。
“不是还有皇后吗?皇后有意和齐王家联姻,大长公主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总要进宫来说。再让琅琊公主把大长公主引到……”林兴仁的声音越来越低。
元善见抬头看着林兴仁,他的眸子也亮了。
釜山的窟寺中,平日都是山门紧闭。
山门关闭,与世隔绝,寺里别的洞天。
郑大车跟着王太妃娄夫人在这儿住了很长时间。
柔然嫁公主给故献武王为嫡妃,娄夫人自请让位之后不但名份,连王府都弃了,索性搬到这座窟寺来住。这是非常之人的聪明之举,躲掉了许多的是非。
一直到献武王薨逝,娄夫人都没有再入邺城,也没有回过晋阳。郑大车不知道夫人心里是什么感受。总归来说,也不会太好受吧。她觉得这种生死都不肯再见一面的举动怎么说都对已故的献武王有怨念。
不只是娄夫人,她又何尝不是聪明人?所以才会随之也迁居于此。
刚开始心里还惦念繁华和恩宠,后来也就抛开了。不是因为死了心,是因为发现娄夫人才真是帐中运筹,以致决胜于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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