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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三郎那样挑剔的人,之前竟然肯答应搬到这种屋子里住?”
站在国子监西边那狭窄的一间号舍当中,摸摸那冰凉的大通铺,再嫌弃地瞅一眼那廉价的铺盖,简陋的杉木家具,朱莹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听到她嚷嚷出的话,张寿摇头失笑,却没有嘲笑大小姐不知普通监生生活艰辛,而是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转了一圈。
逼仄的号舍已经打扫干净了,显然徐黑子哪怕不情愿,却也没打算苛待陆三郎,架子上甚至还摆着一套相当简陋的茶具。他伸手摸了摸,突然托起茶盘,等发现下头并没有留一张字条之类的东西,不禁有些失望。
亏他前天晚上和陆三郎说了不少汉字和数字进行密码编码的原则,甚至还开玩笑拿了不少现代约定俗成的紧急暗号来举例,这聪明的小子居然就没想到给他留几个字吗?
这个狡黠的小胖子之前就表示打死不肯回去自己家,但人又绝对不会死拼,如果发现无法抵抗,那么一定会暂且顺从。可那也该有点痕迹啊!
朱莹见张寿东翻翻西找找,一下子就明白他在找寻陆三郎可能留下的讯息,也连忙跟着搜寻了起来,甚至差点把整条被褥都给翻了过来。
眼看两人就要把这小小的号舍翻一个底朝天,阿六却突然低声说道:“门上有血迹。”
这五个字顿时惊得张寿一个激灵,而比他动作更快的是朱莹。大小姐一个疾步窜了过去,急急忙忙地叫道:“在哪在哪?莫非陆家不只是绑陆猪头回去,还打伤了他不成?”
她这一急,又把从前对陆三郎的习惯性称呼给拿了出来。而当阿六指了指门上时,她却足足好一会儿,这才分辨出了上头那深褐色的几条痕迹——因为那实在是和门的颜色混为一体,如果不是仔细辨认,绝对看不出来。
然而,即便发现了,她仍旧一头雾水:“这好像是……1……1……0?”
托阿拉伯数字从明初太祖就开始推广的福,朱莹辨认出了这三个数字,可辨认出来之后,她就茫然看向了张寿,却只见张寿面色微妙。她一下子想到曾经带张寿去葛府的时候,张寿对葛雍说过什么密码,她登时恍然大悟:“阿寿,这是密码?”
“不能说是密码,算是……咳咳……我和他约定的暗号吧。他应该是不情愿地被陆府来人强行带走的,所以希望我看到之后,能立刻去救他。”
张寿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好笑。刚刚还想着陆三郎没留下暗号呢,没想到这家伙现学现卖,被家里人绑走时总算在门上写了110,想来是因为别的密码太复杂顾不得去想。然而,毕竟人都用上血字了,他立刻丢掉了那点戏谑之心。
“那还等什么!”
朱莹立时把暗号密码之类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义愤填膺地说,“陆绾不但利用陆猪头,还买通朱宏打探你的消息,更是唆使唐铭和谢万权来村里挑你的刺,鬼鬼祟祟的老阴人!干脆现在就去陆家,阿寿你用老师的名义把陆猪头救出来,我们当面质问陆绾!”
虽说大小姐口口声声陆猪头,但张寿听得出来,她早就忘了当初差点被朱二许配给陆三郎那点芥蒂。只不过,这个当面问罪的主意,他可不敢随便采纳。
儒家讲的是天地君亲师,老师的地位固然很高,但在亲爹面前还要差一点。更何况,陆绾是正二品的兵部尚书,他却是才七品的国子博士,差别不是一丁点大。而年纪的巨大差距,更是让陆绾天生就站在一个居高临下的立场上。
可转念一想,他就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是该兴师问罪,但不能我们去。你放心,我有主意了,我们先回你家!”
离开国子监,张寿跟着引路的朱宏,沿着国子监街一路西行,拐上安定门大街,又从顺天府街过了鼓楼,从银锭桥过了什刹海,进入西城的范畴,最后总算是到了赵国公府。
不得不说,国子监到赵国公府,相当于国子监到葛府距离的至少三倍……
得知太夫人去楚国公府赴宴了,朱二从国子监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出来,张寿总不能跑去朱莹的闺房说话,当即提议仍然去太夫人的庆安堂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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