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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老爸有他自己的理由,自己当然是不可能提出异议和违背他,只是心里还是感觉很别扭。实在认为自己能像老爸说的那样尽心尽力地帮他和妈妈如同自己亲人一般照顾那个老头子,毕竟我们家这么多年的悲剧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即便他眼看就要不行了却还要将我们一家三口牢牢地控制在手里,仍然不肯轻易地放过我们。
由于现在不但人身自由受限,周围也随时随地都有那个姓钱的安排的人在监视看管,我也没办法细问老爸他究竟想做什么,或谢能让我随着局势的发展自己去领悟了,而且通过对老爸的观察,我甚至怀疑他现在是不是心里也还没完全定准主意该怎么做,一切同样需要他随机而变。
和老爸刚吃过晚饭。那个姓钱的就让人又把老爸找过去见他了,老爸临走时还对我偷偷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要谨慎行事,而我也很自觉自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中也不确定该怎么面对接下来这种被限制自由的日子,更不清楚那个老头的安危对我们一家人来说是福还是祸。
看看时间,西区秩序重回正轨的期限似乎就要近在眼前了,而一到此地就等同与世隔绝的我也没法得知那场角逐现在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想想那么长时间自己流血流汗冒了多少风险动了多少心机,到头来却好像跟我半点儿关系都没有还落到几乎自身难保的地步,我算是明白了什么才叫竹篮打水一场空,在自己与家人的性命受到威胁面前。所有的那些名与利都如镜花水月般地飘渺虚无没有一点儿的意义了。
临睡之前,有医护人员进来为我后背的伤口换了药布又打了消炎针,也不知道他们是职业素养高还是有人特意叮嘱,看上去这些人对我倒是照顾得很细心,神态语气也都相当的礼貌和气,看着他们如此殷勤的态度不禁让我联想起了西区医院里那些天天板着个死人脸对人也爱答不理的医生护士,而且他们似乎也并不了解我是何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此。处理好我的伤口后,一个年轻些的护士还笑容可掬地塞给我两块糖,弄得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第二天早上,老爸就又来找我了,除了身后仍然有两个内保人员“跟随”外,他手里还拎着一条个头不小的活鱼,一见我他就冲我晃了晃那条鱼笑道:“咋样,天没亮我就去钓了,总是钓上来条大的!”
我见状也笑了笑,看来跟我之前想的差不多。老爸在这地方除了无法随便跟外界联络以及行动受到一些限制外,其他方面倒是没有那么苛刻,在有人监管的情况下还能去附近钓鱼,只不过对于这样的日子像他这种人心里真的好受吗?
心里想着,就听老爸又说道:“趁着鱼还新鲜,让你看我露一手做个鱼汤。也能给你干爷爷也尝尝鲜,他现在吃啥都不方便,喝汤正好。”
说罢,他还冲门口那几个表情木然的内保人员笑了下,然后便兴致勃勃地带着我上了楼,来到老头一个人所住的那层楼后,得到了相关人员同意的情况下我俩走进旁边一间单独的厨房,紧接着老爸就忙活了起来。
趁着假装帮老爸打下手的机会,我站在他身边尽量嘴唇不动地小声问:“昨天晚上那个姓钱的后来找你又干啥啊?”
“别说话,干好自己的活儿就行了!”老爸一脸专注地看着面前热气腾腾地锅沉声说道,见他这样我也只好闭口不言,尽管心里很想帮老爸出些力,可他连对我都守口如瓶实在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还在寻思着该通过什么方法来让老爸给我些指示,那个姓钱的这时候忽然从厨房外走了进来,看了看在炉灶前忙活的老爸和一旁的我后他似笑非笑地说道:“爷俩还忙着呢啊,抓点儿紧吧,时间不早了,可别耽误了老爷子吃早餐!”
“这就好。”老爸不冷不热地应了声,转身去切葱花的同时对我嘱咐道“开锅了,再加一小勺盐,可别放多了啊!”贞杂巨圾。
我点头嗯了下,闻着这老爸细心料理香气扑鼻的鱼汤,我真觉得这么好的东西给一个被土埋了半截的老头子吃有些浪费,正有些惋惜地要往里加盐,那个姓钱的就几步跨了过来嘴上说着“让我来”,伸手就拿过一边儿装盐的瓶子用力往锅里倒了两下,压根就没理会老爸要少放盐的提醒。
“诶,你…”我见状赶紧拦住他,而老爸也闻声看了过来,但姓钱的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好啦,赶紧端进去吧!”
说完,他斜眼瞥了老爸一下就仰头挺胸地走了出去,我狠狠地瞪了他背影一眼,然后无奈地看向老爸,心里也隐约意识到这个姓钱的刚才绝对是在故意捣乱,或许这应该与昨晚他跟老爸的谈话有关,估计是老爸迟迟不肯立即答应他的提议所以他想要故意在老头面前整老爸一下。
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之时,老爸却已经将火熄灭面无表情地将鱼汤从锅里盛了出来,还不等我说什么,他就端起鱼汤离开厨房朝老头的房间走去,我见状急忙跟在后头,也不知道老爸该怎么解释这碗被姓钱的给毁了的东西。
走进病房后,姓钱的已经提前在此等候了,向一旁看去妈妈果然也在,看模样应该是一夜都没怎么休息好,但却还强打精神守在那儿等着伺候老头吃饭,我在冲妈妈示意地打了个招呼后又再次担心地看着老爸刚刚放下的那碗鱼汤,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敢把它给老头吃,难道老头已经病得连吃什么东西都无所谓了?
还在琢磨着,姓钱的已经走到了老头的床边毕恭毕敬地说道:“老爷子,吃早餐了,天宇哥还亲手给你做了鱼汤,说一定要让你尝尝他这份孝心!”
“好~”靠在枕头上的老头仍然拖着长音,但看上去精神要比昨天稍微好了一点儿,还冲老爸略微点点头来称赞这份“孝心”。
不过,就在老头准备吃饭之前,那个姓钱的却又走过来,特意用另一只碗盛了两勺鱼汤,然后当着老头的面儿将这碗汤递到了我手里,见此情形连妈妈都皱了皱眉,可姓钱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而床上的老头也只是目光不错地盯着我还有我身旁的老爸。
我当然明白,这是姓钱的在表现自己对老头的细心保护以及对老爸的防备,一个最盼着老头快死的人却随时随地都要在人前装出最在意老头的人身安全,这不但能让他继续赢得信任,同时也是在向老爸做着警告,让老爸明白自己表面上是被老头控制实际上却还是被他掌握着。
我是亲眼看着老爸做这道汤的,有没有毒我怎么会不清楚,可是在我替老头尝过“毒”之后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因为这汤经过姓钱的加工后实在是太咸了,把我给齁了个够呛,这要是让本来就半死不活的老头喝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效果呢。
可现在汤已经被妈妈端到老头面前了,我见状紧张地捏了捏拳头,随时准备等老头发作后揭穿实情,以免老爸和妈妈受到刁难,可不知道为什么老爸却好像是刻意用身体挡在了我前面,和脸上微微露出笑意的姓钱的对视着。
“唔!”正在此时刚喝下一口汤的老头就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并且还立即将汤吐回了碗里,一旁看着的姓钱的马上就将妈妈扒到一边儿,十分紧张地询问道:“老爷子,怎么了,是不是汤太咸了啊?我当时都告诉天宇哥,让他少放盐了,可他偏偏不听,怪我,都怪我,您可别…”
话还没说完,床上的老头却用颤巍巍地手抓着了他胸前的领带,另一只手则指了指还在妈妈手中的碗,使出好大地力气厉声命令道:“你给我去尝尝!”
“我?”姓钱的露出了难堪地神情,可老头却死死抓住他领带不放手坚决地要他尝一口那碗他刚喝过并且还有他口水的鱼汤,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得从妈妈手中把汤碗接过来放在嘴边尝了一口,我在一旁看着都有点儿想吐了,不过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
“太咸了,我就说不该放那么多盐…”姓钱的用责备地口吻说道,岂料老头却用力拽了拽他的领带声音沙哑地骂道:“混蛋,这汤一点儿味都没有,你还敢说咸,你是不是以为我老糊涂了马上要不行了,就开始糊弄我了啊!”
“不敢,不敢,老爷子您消消气,我错了!”姓钱的连连摇头乞求道,好像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而我也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老爸,实在搞不懂这个老头的口味。
“干爹,这事儿都赖我,我以为小钱应该最了解你的口味,他让我少放盐我就听他的了,看来是我想错了。”正这时老爸慢悠悠地对老头“道歉”起来,老头这才总算松开了姓钱的,又靠在床头筋疲力尽捯上气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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