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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拓拔明烟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发火,聂北就对华图道:“你来问明贵妃吧,我亲自带李东楼进屋,去搜一搜。”
拓拔明烟心一紧,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去计较被粗鲁对待的遭遇,她的卧室里藏着什么秘密只有她知道,而这个秘密是维持她风光的最根本所在,亦是殷玄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一种禁忌所在,这种禁忌万不能被人察觉,尤其是聂家人!
拓拔明烟一着急,伸手就拉住了聂北,这是出于本能的一种阻扰人的下意识动作,完全没经过大脑思索就那么伸手去抓了。
拓拔明烟只想着阻止聂北,可她不知道聂北对她有多憎恶,看她一眼都觉得是看了这世上最恶心的东西,更何况被她碰到了衣衫了。
几乎是在拓拔明烟的手指触上聂北袖尾的刹那间,一股奔腾的杀气自那威严的官袖里冲出来,击向拓拔明烟的手臂,再打向她的身子。
聂北的武功虽然比不上那几个血浴九州的将领,可到底他的武功受过聂不为的指点,受过聂西峰的指点,早期太后统治的时候,他还受过殷天野的指点,甚至是封昌的指点,聂家隐退的那三年多的时间里,他也每日精进。
因为对拓拔明烟的厌恶,这么一袖风扫出来,完全用尽了全力,只见拓拔明烟被这股内力打的直直地往后飞了去。
拓拔明烟只来及惊呼一声,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撞在了院中的一颗大树上,把树撞到后又收不住,被内力继续打着往后面飞去。
眼见着要撞上凉亭台柱了,这一撞,大概真得一命呜呼,李东楼眼皮狠狠一跳,想也没想的飞奔而去,将险险要撞上凉亭石盖的拓拔明烟接住。
接住后,拓拔明烟当下就口吐鲜血,晕死了过去。
李东楼蹙眉,红栾和素荷大惊失色,纷纷尖叫着跑过来,李东楼将拓拔明烟递给她二人,在烟霞殿里当差的宫人们看到了这一幕,也纷纷吓的瞪大了眼睛,可他们不敢上前,亦大气也不敢喘,虚虚地抬起视线,看向了聂北,见聂北一脸冰冷的杀气,厌恶地甩着官袖的样子,他们又胆颤心惊,然后也不敢呆在院中了,鸟兽散一般地跑进了下人院中。
李东楼也看了聂北一眼,见聂北丝毫没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什么不对,亦没想过上来看一眼,或者关心一句,他只好转头,冲红栾道:“去太医院传个太医过来给明贵妃看一看,这一撞可不轻,千万别撞出什么事情了。”
红栾颤着脸点头,先跟素荷一起抱着拓拔明烟回屋,可走到门口,见聂北立在那里,用一双充满煞气的眼睛看着她们,她二人委实不敢再往前走了,只得折转到偏殿里,先把拓拔明烟安排在偏殿。
素荷守着,又是擦血又是哭泣。
红栾赶紧跑去太医院,找太医,可太医院里有名的太医都不在了,窦福泽请了假在陈府照看陈亥,王榆舟去了大名乡照看婉贵妃,红栾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今天当职的院使们。
可这些院使们一个个都是个见风使舵,溜须拍马的,一听拓拔明烟是被聂北给伤着了,哪里敢来管这闲事啊?
一个一个都借口有事,不去看。
红栾哭着跪着求,可那些人也不给面。
如今聂北代政,明贵妃失宠,烟霞殿到底是什么情形,谁对谁错,这些人是不管的,他们只知道,这趟浑水,不能趟。
红栾哭跪在太医院里面,可没一个人搭理她。
这个时候她想到以前每回来太医院,这些人巴结讨好的脸,只觉得悲从心生,头一回彻底地感受到了何为世态炎凉,何为人心凉薄!
红栾忽然就想到了婉贵妃封妃大典前一天,自家娘娘说的那一句悲痛的话,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若今天是婉贵妃派人来太医院请太医,他们会这样吗?不会的,他们一定会蜂拥而上,巴结讨好。
红栾流着泪站起身,去找下面的小太医,找了一圈也没人敢去给拓拔明烟看伤,院使们都不敢,更别说这些小太医们了。
红栾正绝望,却忽然看见了冼弼,红栾几乎想都没想,一下子冲到冼弼面前,往他脚前一跪,抓着他的裤腿,像抓住救命药草般,哭泣道:“冼太医,你去看看我家娘娘吧,我家娘娘被聂大人打的吐了血,现在又昏迷不醒,这太医院里没人去看,娘娘这么耽搁下去,一定会出事的!”
她一边说一边哭,显然悲痛绝望之极。
冼弼手中拿着药材,刚走到院里,正准备去折一折,晒一晒,却被红栾冲上来一抓,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红栾的这一通话。
冼弼心想,聂北把明贵妃打伤了?为何?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聂北是提刑司,如今掌管整个刑部,他对大殷律法十分精通,就算明贵妃如今不得宠了,可她还是贵妃,伤她也得有个理由,若没理由,那聂北就是知法犯法。
冼弼蹙了蹙眉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药材,对跪在那里抓着他的裤腿不丢的红栾说:“你先起来,我得先把药材晒了。”
红栾仰着脸哭道:“冼太医不答应去看我家娘娘,我就不起来了。”
她说着,还狠狠地往下磕着头,大概红栾也知道,她目前唯一能请得动的人只有冼弼了,就算请不动,她也一定得把他请去,所以她不停的磕头,额头都磕流血了。
冼弼看着,实在无法,已经有不少负责晒药材的小太医们往这里看了,还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当然,冼弼知道,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不是他,而是红栾。
但就这么让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下去,他也干不了事儿了。
冼弼想了想,说道:“你别磕了,我晒了药材就跟你去。”
红栾一听冼弼答应了,连忙又磕了三个响头,泪中带哽咽地说:“谢谢冼太医,谢谢冼太医。”
红栾哭着松开手,拿帕子擦着额头上的血,地上的血她压根没空管,只眼睛锁在冼弼身上,一动不动的。
等冼弼晒好药材,她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他进去,看他拿了医诊箱,冲她说一句:“走吧。”
那一刻,红栾觉得,冼太医是她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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