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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容不由得睁大了眼,上下打量乐仪,“你是说……他怕是有法子自保?”
乐仪便点头,“咱们担的是相同的忧虑,可是若他有法子自保,那说不定咱们便可用相同的法子自保了去。我便想着,不如咱们去跟陈太医探听探听,也跟他学学……”
乐容倒是尴尬,“这事儿必定都是秘密,都到了这会子,他又如何肯与咱们说呢?”
乐仪却搓着衣裳上的绣花滚边儿,垂着头道,“……他能说。”
乐容便又眯眼仔细打量乐仪好几眼,迟疑着问,“他,能跟你说?你有把握?”
乐仪已然脸红,却还是笃定地点了点头。
乐容此时可再顾不得打趣乐仪去,这便立时伸手推了乐仪一把,“那你还不赶紧去问他?”
。
趁着夜色,乐仪重新梳头打鬓,换了身儿鲜亮的衣裳,左右小心瞧了没人,这才走进守月大夫的值房去。
宫中的日子也是寂寞,陈世官也没旁的消遣,这会子是自己坐在窗下打棋谱呢。
听见动静,陈世官抬眸望过来,一见乐仪,忙惊得站起。
“乐仪姑娘,你,你怎么来了?”
他起身得有些急,衣裳拂过棋盘,黑白都乱了。
乐仪含羞一笑,也不急着说话,只抬步上前,看了看棋盘,便将黑子白子一个一个拈起,重又摆正。
陈世官一看便惊叹道,“姑娘好棋艺。”
乐仪不好意思,摇头道,“官女子挑选进宫,也要习学课程。除了女红之外,琴棋书画好歹都要粗浅略通些,唯有考试过关的,才能分到主子宫里出上差。”
陈世官却是含笑摇头,“下官在宫里虽日子不长,可是好歹也见过不少宫里的姑姑们去。下官倒没见过能比姑娘棋艺更佳的。”
乐仪已是两颊红透,忙抬手捂住脸,“瞧你说的,倒叫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话儿了。”
陈世官儒雅而笑,“无论乐仪你怎么跟我哦说话儿,我自都觉着动听……”
夜色阑珊,窗边烛光摇红。棋盘上的黑白两子,区隔得分明,却又融为同一局去。
只听得三月春夜里,两人喁喁耳语,如春虫呢喃。
“乐仪你是精通棋艺之人,置身世事又怎么会看不清黑白去?你自是心有丘壑之人,能隐忍至今,不过只因为你至情至性,总不肯叫主子失望,便一再压抑自己罢了。”
“可是事到如今,再往前一步,已是生死大关。这些年为主子尽忠,自是够了,如今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
。
乐仪当晚回到自己与乐容同住的耳房,红着脸将陈世官与她说的话儿都告诉给了乐容。
乐容倒不似乐仪一般羞红满面,听罢乐仪的话,反倒更是满面黯然。
“你说得对,为今之计,咱们也唯有将实情提前禀报给皇上,以求将功折罪罢了。只是这样一来……咱们在宫里,终是再没颜面呆下去。待得此时了结,咱们便也只能出宫去了。”
乐仪倒是雀跃,“出宫,好啊!总归咱们早就过了年岁,如今都三十多岁的人去了。再不出宫,便当真要老死在宫中是怎的?”
乐容却黯然摇头,“可是咱们在宫里看惯了这九重宫阙,繁华锦绣,便是出宫去,又要嫁进什么样的人家去,才能得着这样的去处?”
“况且以咱们的年岁,年过三十的人,便是公侯将相都不会稀罕的了。便是找个普通的旗人家,这个年岁也来不及当嫡福晋,充其量只能给人家续弦,进门之后就要先给人家的孩子当后娘去。”
乐仪却自顾垂首,含笑盯着自己的指尖儿。
乐容的担心,她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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