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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少年均是出身清白,身体健康,以前做的也是伺候人的活儿,正合何夕所提出的要求,当下便带着这两人去附近的牙行签了文书。这两名少年均是以前的主人家送来牙行托卖,所以直接签了卖身契,十五两银子一个。这钱牙行收了之后会抽成一部分,剩下的再交与这两名少年原来的主人家。至于两人的月钱,何夕暂定给他们暂定为每月每人三钱银。
签契文的时候牙商问这两人名字,这两人倒是有几分聪明伶俐,对望了一眼之后便跪了下来,口称“请老爷赐名”。何夕跟张广合计了半天,才想出两个庸俗不堪毫无营养的名字——大富、大贵。
光有了名,没姓也不行。何夕却拒绝让这两个少年仆役跟着自己姓:“不行不行,那我不成了干爹了?这以后让执委会知道了还以为我在外面拉帮结派经营势力,容易产生误会。”
倒是那牙商帮着出了一个主意:“两位老爷既然自称是海外客商,在下以为不妨给他们二人赐姓‘海’,两位意下如何?”
“好像可以……但怎么听起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何夕跟张广还没回过味来,两名少年已经磕头道谢了。何夕从牙商手中接过写着“海大富”字样的契文,苦笑着道:“我们给他起这样的名字会不会太恶毒了一点?”
新鲜出炉的海大富和海大贵却没法体会到主人的心情,对他们来说这真是极好的名字,谁会不希望自己将来能够大富大贵呢?这两位新主人看起来似乎挺和善的,想必自己的苦日子也终于算是到头了。
虽然招了两名少年仆役,但原本打算买个丫环的计划却没能实现,两人又去市场上转了几圈,老婆子到是看到一大群,小姑娘一个都没见着,最年轻的仆妇看样子也有三四十了。
张广不禁有些丧气道:“以前看那些古装剧,这种时候总该有些卖身葬父,插草为标的小姑娘出现了,怎么咱们转来转去看了半天,就没一个能入眼的呢?”
那牙商虽然听不懂什么叫“古装剧”,但张广话里的不满之意他是听明白了,赶紧解释道:“两位老爷有所不知,这地方的小姑娘本来就不多见,一月也不过七八个的样子。不过两位若是真想买个丫环,那请明日再来此地,应该会有所收获。”
“明天是有什么不同?”何夕问道。
“明日是本月举办圩市的日子,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这里赶圩,届时可能便会有一些为生计所迫的家庭来此卖儿鬻女。”牙商毫不避讳地介绍道:“如今崖州城外的地七八成都在几家大户名下,有些无钱无地的人家就只能卖了儿女换粮,去偏远的天涯、凤凰乃至榆林一带开荒种地。”
“那如果我们能提供食宿,招一些没了生计的人去远点的地方垦荒,你觉得可行吗?”何夕敏锐地感觉到了其中的机会,立刻追问道。
“若是不出琼州岛,又能有一碗饭吃,在下觉得应该还是能招到不少人。”那牙商也是极为聪明之人,听出了何夕的弦外之音,马上又补充道:“两位老爷如果有意大量招收人手,在下可在此地长期代办。”
“价钱怎么算?”何夕立刻展开了谈判。
“按招收的人数,一钱银一人如何?”牙商大着胆子报了个价。
何夕摇摇头道:“太贵。每百人结算一次,五两银。”何夕毫不犹豫就把报价砍下去了一半。
“八两银,在下可保证每月不低于二百人。”牙商稍稍做出了让步,并且加大了砝码。
“七两银。可以马上先付你一半作为定金。”何夕寸土必争,讨价还价的架势非常专业。
“成交!”牙商咬着牙答应了何夕的条件。
何夕笑了笑,掏出银子付了定金,同时安慰道:“你不要觉得这价钱吃了亏,你一年要是能给我引进七八千人,那可就是四五百两银子了。”
牙商苦笑道:“崖州一地不过两万余人,哪有那么多愿意外出垦荒的无根之人,老爷您真是说笑了。”
何夕摇头道:“你做生意不能那么死板啊,崖州居民有限,你还可以去别的地方找找嘛,北边的儋州、临高、琼州府城,东边的文昌、万州,都可以去试试嘛。我只管按人头收人给钱,至于你的人从哪里带回来的,那是你的事情了。”
那牙商眼睛一亮:“如此说来,倒是一个极好的办法。只是需要联络各地同行,恐怕还得花费一些时日。”
“那没关系,我们长期在崖州住着,你可以直接来找我们。”说罢何夕便将驻崖办的地址告知了牙商。
“若是有人问起,不知这垦荒的去处何在?”牙商倒是没有被这笔大生意砸昏头,对于这些细节问题也没忘记问个清楚。
“榆林以东,胜利港。”何夕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他。
“胜利港?据在下所知,那处海湾一向荒无人烟,何曾有过港口?”牙商一脸的愕然。
“过去没有,但现在已经有了。”张广抢过话头,自豪地说道:“记着这名字,一两年之内,整个琼州府都会知道胜利港的存在!”
回驻崖办的路上,张广依然有些难以抑制自己的心潮澎湃:“老何,我今天可是真服了你了,你本身的专业工作就不说了,搞商务谈判也这么强悍,我看不比马力科和邱元差啊!”
何夕正色道:“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回到家里就不要再随便说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以前好歹也干过几年经警,商业谈判方面的基本技能还没丢完,今天也是恰好碰到这机会而已。明天把大家都叫上,一起过来看看这边的圩市究竟是什么情况……顺便也让小赵来自己挑挑看,能不能选到合适的丫环。”
由于大富大贵两个仆役没什么个人物品,于是一行人又去城里转了一圈,给他们买了换洗衣物和被褥。张广还跑进街边一个小酒馆打了三斤白酒,说是晚上拉大家一起庆祝一下今天的“重大成果”。到了驻崖办之后,何夕将两个少年的住处安排到临街的铺子里——反正现在驻崖办也没什么产品出售,这小小的铺面一直关着,暂时就给两个仆役当作落脚之处。两个少年倒是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自己便在铺面里寻了几块木板搭了床铺。
天黑的时候,成员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驻崖办。马力科首先发现家里多了两个明人少年,便询问是怎么回事,张广就将今天的经历择要说了一遍。马力科听完之后不由得叹道:“还是老何够专业,心思也灵活,换了别人去未必能把事情办得这么漂亮。”
众人在饭桌上交流了一下今天各自的收获,果然只有何夕和张广二人的战绩最为显赫。其他人虽然也有跟本地的明人进行交流,但大多都流于表面,并没有收集到什么值得重视的信息。军警部的两人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对三处城门的换防值勤情况作了详尽记录,并且打算再继续观察一段时间,以确定崖州驻军的这套警备体系是否长期保持一成不变。
被何夕鼓动走内眷路线的赵晓若虽然在几家卖女性用品的铺子转了大半天时间,但除了买下一堆首饰和女红之外,似乎也没能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据她自己说倒是跟几个女子搭过腔,但口音上的差异成了交流的最大障碍,到最后也没能弄懂互相想要表达的意思,只能作罢了。何夕对赵晓若的表现却大加赞赏,他认为一个女孩子能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中独自外出行动,已经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不应再苛求进展速度,毕竟赵晓若学的是护理专业而不是邦女郎。
马力科和邱元各自拜访了几家商铺,对崖州的消费市场做了更为深入细致的调研。根据他们的调研结果,崖州目前的经济状况存在比较严重的两极分化现象,大量的土地及社会财富集中在极少数本地官绅手中,土地的兼并速度加快导致本地无产无业人员数量迅速上升,而这与何夕张广今天所了解到的一些信息也是相对应的。
马力科指出,目前崖州的经济状况对社会安定的负面影响作用是很大的,只是因为本地特殊的社会性质,靠着军事力量的存在才能勉强维持住平和的局面。崖州一地的卫所军加上水寨的水师官兵,总数超过两千人,与本地人口比例达到了一比十,这是一个非常高的比例,以崖州的出产,负担这样规模的武装力量可谓十分困难,结合本地的经济状况变化趋势来看,只有一个结论——久必生乱。
崖州乱与不乱,对于远在胜利港的穿越集团来说并没有十分直接的影响。不过驻崖办身处其境,却必须要考虑好如何利用眼下的局面,为穿越集团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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