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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娘平时总是想方设法地给她添乱,真难得如此贴心,字字句句,都说得蕙娘心底熨帖,她抚了抚妹妹的脸颊,“真是长大了……放心吧,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你姐夫性子左了点,再过一段日子也就好了。”
文娘却仍不放心,再三逼问,蕙娘被她烦不过,只得搪塞她,“我不告诉你,我和祖父细说去,这事说了你也不明白。”
“我回头可是要问祖父的。”文娘难得把姐姐逼到这个地步,她嘴儿一翘,也有点得意。“要是你没说,祖父少不得又要把你给请回来,到时候,免不得又是一番折腾,你要挨祖父的数落,我可不管了!”
蕙娘恨得去拧文娘的手背,“人大了是吧,不服管了是吧?我还没捏你呢,你倒是捏起我来了,算学学得如何了,说会看账,能看懂四柱账了没有?我这都不说借贷账了,龙门帐、三柱账有什么不同,能告诉我不能?”
两姐妹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很快就到了午饭时分,娘因还有几样见面礼没赶出来,只得依依不舍地先回花月山房去做针线了。按焦阁老平日里的起居来看,再过一两个时辰无论如何也都回府了,四太太想安排她到小书房等候,可蕙娘自知此时心乱如麻,连文娘都能看出不妥。她实在不想用这种面貌去和祖父说话,再三犹豫、再三思量之下,倒是游荡到了南岩轩里去探三姨娘。
现在焦家人口更少,两个姨娘都可以自行居住一处了。只是三姨娘、四姨娘素来和睦,多年做伴已经养成习惯,依然还是分住在南岩轩两侧,此时也正坐在一起说话,见到蕙娘进来,都有几分诧异。三姨娘问,“不是要去小书房等你祖父吗?”
正说着,四姨娘已经随指一事出门去了,蕙娘随口道,“我心里不大爽快,过来您这里坐会儿。”
三姨娘更为诧异——却并不大惊小怪多加盘问,只道,“那也好,许久没和你这么坐着说话了,心里想得慌呢。”
说着,便和蕙娘在窗前对坐着说些家常琐事,安安闲闲地叨咕着南岩轩里的几棵树,今年叶子发得晚,花开得早,到了夏日里,后院的葡萄藤上结出了紫葡萄,居然还是甜的,子乔自己爬着摘了,吃了好几嘟噜,倒比外头贡的更觉得新鲜……
说着说着,蕙娘有点坐不住了,她竟和文娘一样,慢慢地就滚到了三姨娘怀里,把头伏在她膝盖上,半闭着眼睛似听非听的,竟似乎是有了睡意。
自从被焦四爷接到身边教养之后,蕙娘就很少这样和生母撒娇,她从小性子强,也不是那等要人抱咬人哄的性子,在这一次之前,三姨娘几乎都有七八年没有抱过女儿了。
她慢慢地住了口,却依然并不发问,只是轻轻地抚着蕙娘的肩背,好似在哄她入睡一般,力道轻柔而从容……过了一会,蕙娘开腔了。
“姨娘……”她的声音闷在三姨娘腿上,瓮声瓮气的,“我心里烦得厉害。”
“嗯。”三姨娘说。“是因为姑爷吧?”
蕙娘一下又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她才轻轻地、叹息一样地说,“是因为他……”
“姑爷待你不好?”三姨娘问。
“他待我挺好的……”蕙娘立刻就否认了她的说法,她反复说,“他待我很好……是我自己贪心,他待我越好,我就、我就越想要更多,我总觉得不够,我不安心,我……我难受得很……我倒宁愿他待我坏些,别待我这么好……”
三姨娘又是好笑、又是感慨,她捏着女儿僵硬的肩背,柔声道,“这又是为什么?姑爷待你好,难道还做错了不成?”
蕙娘乌鸦鸦的头颅轻轻地摇了摇,她断断续续地道,“他待我太好了,是我……是我待他很坏。可我没有办法,我……我没有办法,姨娘,我又坏、又贪心、又恶毒,我、我……”
她忽然轻轻地抽泣起来,再说不下去了,只是反复地道,“姨娘,我好怕、我好怕……”
三姨娘极尽温柔地搂着女儿的肩膀,她说,“好、好,哭出来就没事了,不怕、不怕。”
这个素日里沉默而温顺的妇人,慢慢地直起了脊背,她满是慈爱地望着女儿的头顶心,旋即,又将眼神调向天棚,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情永远比爱情更可靠呀,比起小七和三妞,可以说蕙娘和亲人的感情是更纯粹的,也许是因为她的亲人本就不多。
今晚更新略晚了一点,因为**有点抽。谢谢wenwen118和jl20070525的地雷!201314,爱你们一生一世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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