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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夜白这会儿怕的不行,他长这么大,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心就像被她攥着,一点儿一点儿给扯到了地狱里,她一脑门子汗,两天眉毛紧皱着,身下床单也给抓烂了个窟窿,劲儿用光了,这会儿虚虚的躺着,脸色惨白,连喊都喊不出了。
她受了这样大的苦,不是因为别人,都是因为他,是他一心想要个孩子,播了种,最后十月怀胎辛苦的是她,临到儿子要落地了,鬼门关上徘徊的也是她,她才多大个人,踮起脚尖还不到他胸口,抱起来只有一团,轻的像团棉花,这样小的个人,却怀了那么大的一个肚子,得多难啊!
冯夜白单膝跪在她榻前,握住她的手,眼里已经氤氲了蒙蒙的雾气,“沉央……我,我对不住你,叫你受这么大的苦,你熬着,我也不好受,你摸摸……”他带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你摸摸,我这心都不怎么跳了,疼的什么似的,你喊一声,我就跟被人拿刀在心上划了一刀似的,乌糟糟的一片。”
她说不出话来,甚至哭都哭不出来,只能睁着眼流泪,眼泪从眼角滑落没进头发里,划出一道长长的水痕来。
他瞧了心惊,愈发慌失失起来,“我就不该同你置气,是我错了,明知道你有身孕,还说那样的话气你,你……你同我说说话好不好?就是哼哼两声我心里也舒坦,可你别这么不做声,我……我心里真是怕的很。”
稳婆掀开帘子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药,略一躬身向他行礼。冯夜白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平常雷厉风行的人,这会子却不大放的开了,端着碗怔怔的问,“这是给她喝的?”
稳婆说是,“喝了好攒力气的,下把好接着使劲儿,孩子横在宫里头,才调过来一点儿,全指着下把呢,下把要是还不成……老身说句不吉利的话,下把要是半道儿上再没了劲儿,这大人和孩子,就得一块儿……”
话不用挑明了说,他心里明白,抱她抱起来,自己坐在床头,放她靠在自己胸口,碗沿往她嘴边儿凑,沉央张着嘴,小口吞咽,一海碗药,喝到嘴里竟然品不出半点儿苦味儿来,喝完了喘口气,靠在他身上缓了缓,总算是能听见出气儿声了。
冯夜白拿袖子给她掖掖嘴,吻她湿汗的脸,不敢放手,“你再歇一会儿,多积攒些力气,好沉央,媳妇儿,你是我的命根子知不知道,你若是撒手走了,我也活不下去了,为夫就在你身边陪着你,黑道儿白道儿我陪着你一起走,就是到了阎王殿我也护着你。”
她存了些许力气,轻轻在他手上一拍,未张嘴,先落泪,“你说我心里没你,我又不是石头做的心……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我心里念着你的好,我就……就是觉得自个儿配不上你,娶了我,是你委屈吃亏了。”
“不吃亏,也不委屈,娶你,我是捡了这天底下最大的便宜……你别说话了,再歇歇,就当我求你,不看我也看着孩子,加把劲,咱好好儿活着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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