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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二自认见过的女子不少,各种相貌的、各类性子的、各式背景的、不同年纪的。其中对他表示有意的也不少,有送礼的,有送诗的,有暗送秋波的,有搔首弄姿的,有自己暗示的,有遣人转达的……
但是,还没有谁这么勇猛地直接跟他说“我想让二爷娶我”。
龙二之前见识过最大胆的,也不过是遮遮掩掩拐弯抹角地问他为何不娶妻。哼,真真是无趣得很。
可是现在这个不无趣了,这个很意外很震撼。其程度完全超出了龙二的想象和预料。什么样的女子才会直接对一个称不上太熟的爷们儿说“你娶我吧”?
好吧,其实,龙二觉得,与居沐儿感觉上还是挺熟的。
但是,她说便说了,可顶着一脸倦容,憔悴得与鬼一般,头上包着裹着药浸着血的布巾子,穿着不太合身显然是从别人那儿借来的衣服,不施粉黛,没张罗发式,然后抱着根破竹杖……
就这般来跟他说?
真是,真是,他连想斥责她的心都没有了。
如此仪容不整,压根儿就是没有重视他!
龙二瞪着那个求完亲就咬着唇一脸忐忑的盲眼姑娘,心里一哼:你也知道不安?还以为你胆子跟铁甲石盾似的呢。
他盯着她,半晌清咳了两声,问:“为什么?”
“啊?”居沐儿愣愣的。
龙二心里很不痛快,求完亲就傻了吗?他微哼一声,又问:“我为什么要娶你?”
“因为……”居沐儿有些支吾,而后似乎下定了决心道,“你说吕掌柜一年替你挣的钱够买二十家茶铺不止,而我十年怕也吃不下半家茶铺的钱银。二爷最是精打细算,一定能算明白,增加一个我,比损失一个吕掌柜可是划算多了。”
这个理由真是—
让他龙二颇有些欣赏。
但他岂能落了下风?
“你有多少嫁妆?”
这回居沐儿冷静从容,答得顺溜:“我若是嫁过来,二爷一年至少能多挣二十家茶铺的钱银,十年就是两百家,二十年就是四百家。一家茶铺值多少钱,二爷肯定比我清楚。我相信这嫁妆,绝不比任何一家大户的少了。”
龙二噎了一下,她可是拿着他的话头了,总在不停提醒他少了吕掌柜他得少挣多少。
哼,他是这么看重钱银的人吗?
好吧,他是挺看重的。但他是那种为了钱银就随随便便娶媳妇的人吗?
若是为财,当初愿意送他半城财产只为嫁他的那个女城主,他不早娶了,还轮到现在这个瘦巴巴没几两肉眼睛还不好使的盲女吗?
于是龙二又换了问题:“你能看账本吗?你会打算盘吗?你有本事打理府里的大小事务吗?”
居沐儿抿紧嘴,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了。她眼盲,他故意羞辱她吗?
“二爷一直未婚,原来是相中了府中的账房先生和管事先生吗?”
哎哟,顶嘴啊!
龙二不怒反笑,道:“你突然跑过来求我娶你,难道不该想几个好理由来说服我吗?”
居沐儿不卑不亢地答:“二爷弄错了,我不是来求的,事实上,我觉得我这交换条件,二爷赚大发了。”
“难不成我才是该求的那一个?”龙二横眉竖眼,这盲眼姑娘说话真是让人生气。
“二爷也不必求,二爷此刻若是说要娶我,我定然不会拒绝。我非但不拒绝,我还会助二爷为吕掌柜洗冤。”
龙二这下噎住了。他在生意场上谈判过多次,再难缠的也见过,但还没见过像她这般得了便宜还卖乖,死要面子嘴硬却又真有办法堵你话的。
龙二很不高兴:“居姑娘,你想得太美了。我不想娶你,也不需要你帮忙。我龙府是什么势力,府衙又岂是摆着好看的?那案子的真相很快便能水落石出。所以,居姑娘,你痴心妄想,如意算盘打差了。”
龙二说这话的语气很不好。他看到居沐儿的表情慢慢僵硬下来,看到她握着竹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抿紧了嘴角,用力眨了眨眼睛。龙二不确定她是不是要哭了。
她整个人树起的防备和羞恼让龙二有些后悔,他想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难听了?
两人都静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居沐儿哽着声音说了句“打扰了”,然后便亟亟起身往外走。
这下龙二有些急了,她声音里的难过让他很不好受。她就这样走了,不跟他拌嘴了?不还击了?
居沐儿走得比来时快很多,这一转眼,她已经出了屋子,走上了小径。龙二透过窗子看着她,发现没人领着她,她居然还能认路。
眼看着她越走越远,龙二坐不住了。他跳起来,快跑两步,三两下追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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