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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宅院深厚,华美又古朴,据说光州府未成城池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黄家可是数百年的基业,绵延之今。”
宅院里有四个裹着裘衣头发斑白的男人正悠闲的观赏四周,看庭院,看古木,看冬日小桥流水,只是面上没有往日的怡然,反而带着几分燥郁。
景致只是调剂,再好的景致也要有心情才能看出乐趣,他们的话题很快回到先前。
“不管是灾年还是祸乱,我们这些人家,哪个不是尽心尽力,朝廷有指派,我们出丁出银,就算没有指派,我们捐粮捐物,哪一次有过半点推脱?”一个男人皱眉重重叹口气道。
一个揣着黄铜手炉的老者沉沉一笑:“常有一句话说为富不仁,好像这天的富人都是坏人,可为富不仁是过不了三代,真正的大富之家,延绵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哪个不是济世救民,扶助孤寡,救护老幼,唯厚德者能受多福。”
“就是这个道理。”一个男人将袖子一甩,浓眉倒竖,“我们这些人家,哪个不是世代德善,历来是官府敬重,百姓们敬爱,现在呢?反而被一个外来的野兵女子当贼当猪羊!”
其他人纷纷道:“田七爷不要急,不用跟这些粗俗人动气。”“斯文,斯文。”
田七爷将袖子再一甩背负身后哼了声:“斯文?别人都要骑我们头上拉屎了,还斯文个屁。”
众人更是一脸不忍听。
“大夏罹难,我们自当尽心竭力,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城池被围,我们各个开仓,把家里的存粮都拿出来施众人用。”
“我们的家丁自备兵器自备护甲守城作战。”
“结果呢?那振武军来了,功劳都是他们的了。”
“也罢,的确他们功劳最大,我们施粥被嫌弃,无妨,我们就把我们的钱粮给她,我们不计较名声,反正都是为了光州府为了黎民百姓。”
“要人手民夫,我们出人还贴钱,也都无妨。”
“但结果呢?他们。。。。。”
田七爷保养极好的脸上因为愤怒浮现一道道沟壑,伸手点着围墙外。
“他们不仅心安理得,反而得寸进尺,不仅不多少感谢我们,反而视我们为仇。”
“设立繁多名目,今日要钱,明日要物,后日要人。”
“恩情尊重半点没有,这是把我们当猪羊宰呢!”
听到这里,戳中在场诸人的心痛,也顾不得指责田七爷口沫四溅话语粗鲁纷纷叹气。
“人人都说光州府世外桃源,淮南道十万大军铁桶坚固,我们才抛家舍业来这里求生。”一个面色白皙文质彬彬的男子轻叹,“谁想到羊入虎口。”
“那个武少夫人要钱要物也罢了,眼下又让官府清查田产,要我们借给流民耕种。”另一个男人道,神情愤冷,“借?我看分明是要抢。”
“商路被她把控,田地也要被她抢占,她这是要绝我等世家大族根基。”田七爷将拿着的喜鹊绕梅白瓷小手炉啪的摔在地上,“她以为她真是神仙了吗?”
精巧价值千金的白瓷小手炉在地上碎裂,在场的人脸上没有什么可惜,也没有人多看碎片一眼。
“糊弄百姓的话,说多了自己也当真。”
“什么神仙,不过是恰逢乱世,粗鄙的武人仗着手里有兵马作威作福。”
“她以为她的丈夫是陛下倚重之人,这淮南道就是她的天下了吗?”
站着的男人们再不论斯文说持重,人在屋檐下被割肉咬牙能忍一时之痛,但要被砍去双手双脚从此成了废人,那是绝不能忍。
“那武鸦儿不知道是哪里跑来的私生野种,这武少夫人不知道是那家暴富骄养的女子,如今趁着乱世一步升天,便飞扬跋扈不知天高地厚。”一个男人讥嘲。
“他们一心想成就霸业,想要天下声名,可以理解,建功立业人之常情,更何况他们这般的人,只不过做法不对。”另一个男人倒是笑了笑神情和气,“这天下的事从来都是花花轿子人人抬,平定乱世护佑百姓,是要大家一起的,哪有一个人做了。”
有人冷笑补充:“不是她一人做了,是她要把所有的事都算做她一人做了。”
此话更引的诸人开口。
“这光州府甚至淮南道的粥里多少米都是我们出的。”
“壕沟城池还有那些安置的家宅窝棚,一砖一瓦也都有我们的。”
“结果成就了她神仙法力无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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