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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清哼了一声,道:“要找个外人来做帮主,玉儿原是挺合适的人选。他忘了往事,于江湖上的风波险恶又浑浑噩噩,全然不解。不过他们万万没料想到,这个小帮主竟是玄素庄石清、闵柔的儿子。这个如意算盘,打起来也未必如意得很呢。”说到这里,手按剑柄,遥望东方,那正是长乐帮总舵的所在。
闵柔道:“咱们既识穿了他们的奸谋,那就不用耽心,好在玉儿尚未接到铜牌请柬。师哥,眼下该当怎么办?”石清微一沉吟,道:“咱三人自须到长乐帮去,将这件事揭穿了。这些人老羞成怒,难免动武,咱三人寡不敌众;再则也得有几位武林中知名之士在旁作个见证,以免他们日后再对玉儿纠缠不清。”闵柔道:“江南松江府银戟杨光杨大哥交游广阔,又是咱们至交,不妨由他出面,广邀同道,同到长乐帮去拜山。”石清喜道:“此计大佳。江南一带武林朋友,总还得买我夫妻这个小小面子。”
他夫妇在武林中人缘极好,二十年来仗义疏财,扶难解困,只有他夫妇去帮人家的忙,从来不求人做过什么事,一旦需人相助,自必登高一呼,从者云集。
第十四回
关东四大门派
石清一家三口取道向东南松江府行去。在道上走了三日,这一晚到了双凤镇。三人在一家客店中借宿。石清夫妇住了间上房,石破天在院子的另一端住了间小房。闵柔爱惜儿子,本想在隔房找间宽大上房给他住宿,但上房都住满了,只索罢了。
当晚石破天在床上盘膝而坐,运转内息,只觉全身真气流动,神清气畅,再在灯下看双掌时,掌心中的红云蓝筋已若有若无,褪得甚淡。他不知那两葫芦毒酒大半已化作了内力,还道连日用功,已将毒质驱出了十之八九,甚感欣慰,便即就枕。
睡到中夜,忽听得窗上剥啄有声。石破天翻身而起,低问:“是谁?”只听得窗上又是得得得轻击三下,这敲窗之声甚是熟悉,他心中怦的一跳,问道:“是叮叮当当么?”窗外丁珰的声音低声道:“自然是我,你盼望是谁?”
石破天听到丁珰说话之声,又欢喜,又着慌,一时说不出话来。嗤的一声,窗纸穿破,一只手从窗格中伸了进来,扭住他耳朵重重一拧,听得丁珰说道:“还不开窗?”
石破天吃痛,生怕惊动了父母,不敢出声,忙轻轻推开窗格。丁珰跳进房来,格的一笑,道:“天哥,你想不想我?”石破天道:“我……我……我……”
丁珰嗔道:“好啊,你不想我,是不是?你只想着那个新和你拜天地的新娘子。”石破天道:“我几时又和人拜天地了?”丁珰笑道:“我亲眼瞧见的,还想赖?好罢,我也不怪你,这原是你风流成性,我反欢喜。那个小姑娘呢?”
石破天道:“不见啦,我回到山洞去,再也找不到她了。”想到阿绣的娇羞温雅,瞧着自己时那含情脉脉的眼色,想到她说把自己“也当做心肝宝贝”,此后却再也见不到她,心下惘然若失。这些日子来,他确是思念阿绣的时候远比想到丁珰为多,但他人虽忠诚,也知此事决不能向丁珰坦然直陈。
丁珰嘻嘻一笑,道:“菩萨保佑,但愿你永生永世再也找不着她。”
石破天心想:“我定要再找到阿绣。”但这话可不能对丁珰说,只得岔开话题,问道:“你爷爷呢?他老人家好不好?”丁珰伸手到他手臂上一扭,嗔道:“你也不问我好不好?唉唷!死鬼!”原来石破天体内真气发动,将她两根手指猛力向外弹开。
石破天道:“叮叮当当,你好不好?那天我给你抛到江中,幸好掉在一艘船上,才没淹死。”随即想到和阿绣同衾共枕的情景,只想:“阿绣到那里去了?她为什么不等我?”这些日来他虽勤于学武,阿绣的面貌身形在心中仍时时出现,此刻见到丁珰,不知如何,更念念不忘的想起了阿绣。
丁珰道:“什么幸好掉在一艘船上?是我故意抛你上去的,难道你不知道?”石破天忸怩道:“我心中自然知道你待我好,只不过……只不过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丁珰噗哧一笑,说道:“我和你是夫妻,有什么好不好意思?”
两人并肩坐在床沿,身侧相接。石破天闻到丁珰身上微微的兰馨之气,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但想:“阿绣要是见到我跟叮叮当当亲热,一定会生气的。”伸出右臂本想去搂丁珰肩头,只轻轻碰了碰,又缩回了手。
丁珰道:“天哥,你老实跟我说,是我好看呢?还是你那个新的老婆好看?”
石破天叹道:“我那里有什么新的老婆?就只有你……只有你一个老婆。”说着又叹了口气,心想:“要是阿绣肯做我老婆,那我就开心死了。只不知能不能再见到她?又不知她肯不肯做我老婆?”他本来无心无事,但一想到阿绣,心中不由得千回百转,当真是牵肚挂肠,情难自已。
丁珰伸臂抱住他头颈,在他嘴上亲了一吻,随即伸手在他额头凿了一下,说道:“只有我一个老婆,嫌太少么?又为什么叹气?”石破天只道给她识破了自己心事,窘得满脸通红,给她抱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推拒,又舍不得这温柔滋味,想伸臂反抱,却又不敢。
丁珰虽行事大胆任性,究竟是个黄花闺女,情不自禁的吻了石破天一下,好生羞惭,一缩身便躲入床角,抓过被来裹住了身子。
石破天犹豫半晌,低声唤道:“叮叮当当,叮叮当当!”丁珰却不理睬。石破天心中只想着阿绣,突然之间,明白了那日在紫烟岛树林中她瞧着自己的眼色,明白了她叫自己作“心肝宝贝”的含意,心中大喜若狂:“阿绣肯做我老婆的,阿绣肯做我老婆的。”随即又想:“却到那里找她去呢?”叹了口气,坐到椅上,伏案竟自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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