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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微微一笑,向贝海石道:“贝先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大家,这几位是我朋友,大家别伤和气。”
贝海石见到石破天,不胜之喜,他和关东群豪原无嫌隙,略略躬身,说道:“帮主亲来主持大局,那再好也没有了,一切仗帮主作主。”
高三娘子道:“我们误听人言,只道司徒大哥为人所害,因此上和贵帮订下约会,那里知道新帮主竟然便是石恩公。石恩公义薄云天,自不会对司徒大哥作下什么亏心事,定是司徒大哥见石恩公武功比他强,年少有为,因此上退位让贤,却不知司徒大哥可好?”
石破天不知如何回答,转头向贝海石道:“这位司徒……司徒大哥……”
贝海石道:“司徒前帮主眼下隐居深山,什么客人都不见,否则各位如此热心,万里赶来,本该是和他会会的。”
吕正平道:“在下适才出言无状,得罪了贝先生,当真该死之极,这里谢过。”说着深深一揖,又道:“但司徒大哥和我们交情非同寻常,当年在辽东,大家算得上是生死之交,我们这番来到中原,终须见上他一面,万望恩公和贝先生代为求恳。司徒大哥不见外人,我们可不是外人。”说着双目注视石破天。
石破天向贝海石道:“这位司徒前辈,不知住得远不远?范大哥他们走了这许多路来探访他,倘若见不到,岂非好生失望?便我自己,也想见见他老人家。”
贝海石甚感为难,帮主的说话就是命令,不便当众违抗,只得道:“其中的种种干系,一时也说不明白。各位远道来访,长乐帮岂可不稍尽地主之谊?敝帮总舵离此不远,请各位远客驾临敝帮,喝一杯水酒,慢慢再说不迟。”
石破天奇道:“总舵离此不远?”贝海石微现诧异之色,说道:“此处向东北,抄近路到镇江总舵,只七十来里路。”石破天转头向丁珰望去。丁珰格的一笑,伸手抿住了嘴。
范一飞等正要追查司徒帮主“快马”司徒横的下落,不约而同的都道:“来到江南,自须到贵帮总舵拜山。”
当下一行人迳向东北进发,当日午前到了镇江长乐帮总舵。帮中自有管事人员对辽东群豪慇勤接待。
石破天和丁珰并肩走进室内。侍剑见帮主回来,不由得又惊又喜,但见他带着个美貌少女,那是见得多了,不由得暗自恼怒:“身子刚好了些,老毛病又发作了。先前我还道他一场大病之后变了性子,哼,他如变性,当真日头从西方出来呢。”
石破天洗了脸,刚喝得一杯茶,听得贝海石在门外说道:“侍剑,请你禀告帮主,贝海石求见。”石破天不等侍剑来禀,便擎帷走出,说道:“贝先生,我正想请问你,那位司徒帮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贝海石道:“请帮主移步。”领着他穿过花园,来到菊畔坛的一座八角亭中,待石破天坐下,这才就坐,道:“帮主生了这场病,隔了这许多日子,以前的事仍然记不得么?”
石破天曾听父母仔细剖析,说道长乐帮群豪要他出任帮主,用心险恶,是要他为长乐帮挡灾,送他一条小命,以解除全帮人众的危难。但贝海石一直对他恭谨有礼,自己在摩天崖上寒热交攻,幸得他相救,其后连日发病,他又曾用心诊治,虽说出于自私,但自己这条命总是他救的,此刻如直言质询,未免令他脸上难堪,再说,从前之事确是全然不知,也须问个明白,便道:“正是,请贝先生从头至尾,详述一遍。”
贝海石道:“司徒前帮主名叫司徒横,有个外号叫‘快马’,以前是在辽东长白山下的,是帮主的师叔,帮主这总记得罢?”石破天奇道:“是我师叔,我……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那是什么门派?”
贝海石道:“司徒帮主向来不说他师承来历,我们属下也不便多问。三年以前,帮主奉了师父之命……”石破天问道:“奉了师父之命,我师父是谁?”贝海石摇了摇头,道:“帮主这场病当真不轻,竟连师父也忘记了。帮主的师承,属下却也不知。上次雪山派那白万剑硬说帮主是雪山派弟子,属下也好生疑惑,瞧帮主的武功家数,似乎不像,雪山派的功夫及不上帮主。”
石破天道:“我师父?我只拜过金乌派的史婆婆为师,不过那是最近的事。”伸指敲了敲脑袋,只觉自己所记得的往事,与旁人所说总不相符合,好生烦恼,问道:“我奉师父之命,那便如何?”
贝海石道:“帮主奉师父之命,前来投靠司徒帮主,要他提携,在江湖上创名立万。过不多时,本帮便发生了一件大事,那是因商议赏善罚恶、铜牌邀宴之事而起。这一会事,帮主可记得么?”石破天道:“赏善罚恶的铜牌,我倒知道。当时怎么商议,我脑子里却一点影子也没有了。”贝海石道:“本帮每年一度,例于三月初三全帮大聚,总舵各香主、各地分舵舵主,都来镇江聚会,商讨帮中要务。三年前的大聚之中,有个何香主忽然提到,本帮近年来好生兴旺,再过得三年,邀宴铜牌便将重现江湖,那时本帮势难幸免,如何应付,须得先行有个打算才好,免得事到临头,慌了手脚。”
石破天点头道:“是啊,赏善罚恶的铜牌一到,帮主若不接牌答允去喝腊八粥,全帮上下都有尽遭杀戮之祸。那是我亲眼见到过的。”贝海石心中一凛,奇道:“帮主亲眼见到过了?”石破天道:“其实我真的不是你们帮主。不过这件事我却见到了,那是飞鱼帮和铁叉会,两帮人众都给杀得干干净净。”心道:“唉!大哥、二哥可也太辣手了。”
飞鱼帮和铁叉会因不接铜牌而惨遭全帮屠歼,早已轰传武林,人人皆知。贝海石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早料到有这一天,因此那位何香主当年提出这件事来,实在也不能说是杞人忧天,是不是?可是司徒帮主一听,立时便勃然大怒,说何香主煽动人心,图谋不轨,当即下令将他扣押。大伙儿纷纷求情,司徒帮主嘴上答允,半夜里却悄悄将他杀了,第二日却说何香主畏罪自杀。”
石破天道:“那为了什么?想必司徒帮主和这位何香主有仇,找个因头将他害死了。”贝海石摇头道:“那倒不是,真正原因是司徒帮主不愿旁人提及这回事。”
石破天点了点头。他资质本甚聪明,只是从来少见人面,于人情世故才一窍不通,近来与石清夫妇及丁珰相处多日,已颇能揣摩旁人心思,寻思:“司徒帮主情知倘若接了铜牌赴宴,那便葬身海岛,有去无回;但若不接铜牌,却又是要全帮上下弟兄陪着自己一块儿送命。这件事他自己多半早就日思夜想,盘算了好几年,却不愿别人公然提起这难题。”
贝海石续道:“众兄弟自然都知何香主是他杀的。他杀何香主不打紧,但由此可想而知,当邀宴铜牌到来之时,他一定不接,决不肯慷慨赴难,以换得全帮上下的平安。众兄弟当时各怀心事,默不作声,便在那时,帮主你挺身而出,质问师叔。”
石破天大为奇怪,问道:“是我挺身而出,质问……质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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