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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妙玫看兄长久战不胜,怕他有什么闪失,瞅准机会跳过,一把拉住那长脚汉子的手腕。长脚汉子正全力与孙立琢拼斗,对此毫无防备,慌张之下,急忙举刀回剁,孙妙玫斜身闪在一旁,顺势拉着他的胳膊一扭,登时将他的肩骨脱位,长脚汉子立时短刀撒手扑倒在地,直痛的哇哇大叫。
马脸汉子等三人本来就在勉力苦战,这时去了一人,更加不是孙立琢对手,黑矮瘦子耳听同伴撕心裂肺地怪叫,心中又急又怕,刚想举刀来劈,却被孙立琢一脚点在胯上,这一下暗含旋劲,黑矮瘦子站立不稳,滴溜溜转了两个圈子,一头磕在院中槐树干上,竟闭气晕了过去。
马脸汉子见两个同伴全都伤了,决心孤注一掷,挺过双掌运起毕生内力,朝孙立琢打来。孙立琢此时信心渐长,道了声:“来得好!”也运力举掌回击,两人四掌相交,马脸汉子腾腾倒退几步,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口中吐出一股鲜血。
孙立琢这一掌只用了三成力道,否则家传的归藏功全力施为,马脸汉子十条命也都没了,只是张九先前说的不清不楚,这三人身份来历不明,此时手下留情将他们制服,正好可以套问。马脸汉子虽然口吐鲜血气息闭塞,但伤势不重,仍坐在地上咬牙喝道:“贼小子,老子看走了眼,没想到你这等厉害。你便杀了我们,那也不算什么,早晚有一天,粟帮主会带着众位弟兄将你等连根铲除!”
孙立琢皱眉道:“什么连根铲除?你们这些恶人为害乡里,欺负穷苦百姓,死到临头居然振振有词!我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所属何帮何派,可敢说么?”
马脸汉子啐了一口,道:“小贼,我瞧你年纪轻轻,武艺高强,不像贼头鼠脑的模样,为何也要做伤天害理的勾当?你给他们卖命,又能得什么好处?难道还真信他们不成?”
孙立琢听他说的驴唇不对马嘴,心里倒有些糊涂,拾起地上短刀,作势喝道:“你这汉子,不要顾而言他!你们究竟何门何派?受谁的指使来为难那对庄户夫妇?”
马脸汉子把脖颈一扬,道:“你杀了我们罢!老子皱一皱眉头,不算三江帮的好汉!”
孙立琢心中一惊,暗想三江帮是江湖三大帮之一,向来与扬州船帮、西北神牛帮齐名,在武林中声望不低,怎会做私通民女、强抢幼童的营生?难道是帮中出了什么私德败坏的头领,瞒着帮众派人来做这些无耻勾当?可看这马脸汉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却又似乎不像,于是追问道:“阁下果真是三江帮的?”
马脸汉子冷笑道:“我死都不怕,又有什么好瞒?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上人称‘穿江龙’袁在彪的便是,那两位英雄的名头也都告诉你听,一个是‘黑头蛟’田崇,一个是‘通天鳄’李大风,咱们都是三江帮的好汉,在粟帮主帐下听令,你杀了我们,嘿嘿,还指望逃出鄱阳么?”
孙立琢越听越是古怪,心中隐隐觉察到似乎哪里不对,马脸汉子袁在彪见他发愣,又道:“小贼,你也敢通一通姓名么?免得老子到了阎王殿还不知冤家是谁!”
孙立琢道:“我……”孙妙玫抢前一步,低声道:“二哥,这事定有蹊跷,先不忙说,咱们继续问他一问。”转头道:“我俩的名姓,一会自会告诉你知,便请你先说说,为何要追那对农夫农妇?”
袁在彪斜眼看着孙氏兄妹,道:“你们到底要弄什么玄虚?”
孙氏兄妹面面相觑,不知他此语何意,孙妙玫又道:“三江帮名声在外,你们既称是帮中好汉,缘何要欺凌一对乡下庄户?”
袁在彪咬牙道:“你们要砍要剁,趁早给爷几个来个痛快!莫再消遣老子!我早知你们这伙邪教徒擅于刑讯逼供、蛊惑人心,想从老子口中套问什么,嘿嘿,那是白日做梦!”
孙立琢此时早已一头雾水,奇道:“邪教徒?你却说谁?”
袁在彪见他满脸困惑,不似作伪,心下也自奇怪,道:“你们不也是菠莲宗的?要不干么替那两个贼人卖命,来阻我们?”
孙氏兄妹闻言大惊,孙立琢道:“什么菠莲宗?是张九夫妇说你们强抢他外甥,还要害他们性命,我兄妹这才仗义相助,和那邪教又有什么相干?”
袁在彪道:“强抢他们外甥?可是那对贼夫妻亲口说的?”
孙立琢道:“却不是你们的什么寨主当年欺凌他妹子,如今你们要夺人血亲,把人家赶尽杀绝?”
袁在彪虽然武功平平,但毕竟江湖经验丰富,他直勾勾看着孙氏兄妹脸上认真的神色,脑中思索了半晌,突然间哈哈大笑,直笑的牵引到胸口伤势,又猛烈咳嗽起来。孙立琢被他笑的心里发急,怒道:“有什么好笑!”
袁在彪道:“小子,你才吃了几天干饭,便来学什么打抱不平?你不辨是非,就替那两个菠莲宗恶贼出头,被他们戏耍的团团乱转,真可谓蠢到头了!”
孙立琢适才就已隐约觉着哪里不对,这时回想起张九夫妇的神情举止,再印证袁在彪的话,心中早已乱成一锅浆糊,孙妙玫见兄长发愣,忙道:“二哥,即若张九撒谎,这人说的也未必便属实了,焉知是不是他垂死挣扎,故意诳诱我们。”
袁在彪道:“我说的对与不对,你们把那两个贼夫妻唤出来和老子对峙,到时候一问便知。就只怕……嘿嘿,只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孙立琢道:“妹子,你守着这三人,我去叫张九夫妇出来。”飞奔进了里屋,只一会功夫,便垂头走了出来,身后则只跟着那个哑童柳弥。
孙妙玫不见张九夫妇,心中也升起不祥之感,问道:“人呢?”
孙立琢摇头道:“不在屋中,便连正德大师也不见了,就只留下小师父一人。”
袁在彪道:“原来如此。好贼秃,竟也和菠莲宗做一伙!小子,你这番大错已铸,他几人这一去,又不知要害死多少幼儿男女!”
孙立琢听的心惊肉跳,他此时已知自己被骗,对袁在彪颇为愧疚,微一拱手道:“袁头领,敢问你说的铸成大错、害死幼儿,此语何意?”
袁在彪道:“小子,我便告诉你知,那对贼夫妻是菠莲宗教徒,乃是坑拐幼儿的惯犯,在赣南、湘东一带干过不少孽事,前日竟又跑来建昌县犯案,拐走了一个六岁的男童。鄱阳湖是我三江帮所在,出了这等恶事咱们焉能不管?是以粟帮主派了我三人捉拿恶贼、找回幼童,不料这对贼夫妻端的奸猾,咱们追踪了几天,却总被他俩逃脱,今日总算在庙中堵了个正着,却没成想……,嘿嘿,小子,现下可知道你这翻胡闹何等紧要了么?”
孙氏兄妹听的冷汗直流,心想若果真如此,他二人好心帮张九夫妇脱逃,反倒是助纣为虐了。孙立琢颤声道:“你……你这话可是当真?”
袁在彪道:“我敌你不过,又何必骗你。那对贼夫妻和秃驴方丈若不是心怀鬼胎,又怎能不理会你俩,偷偷地逃了?”
孙立琢先前遭受诓骗,全因自己兄妹毫无江湖经验,轻信人言,这时虽觉得袁在彪说的在理,但也不敢就这么相信,迟疑道:“他们不知你我战况,或许不敢在此逗留,也未可知。如今那几人都不在,只有你的一面之词,叫我如何得信?”
袁在彪道:“那贼秃不是还留了弟子在这?你们问他便见分晓!”
孙立琢道:“这位小师父是个哑儿,说不出话来。”孙妙玫道:“无妨,我去拿纸笔来!”飞奔到正殿,寻了草纸写上“方丈在何处”五个大字,递给柳弥观看。柳弥端详了半晌,摇了摇头,孙立琢抢过纸笔,又写了几处疑问,全都不得要领,连问了几次这才明白,原来柳弥竟不识字。
孙妙玫道:“小师父既说不出话,又写不出字,就算知道那几人所在,咱们也不得而知了。”
袁在彪道:“那也未必。”一指地上昏厥的黑矮瘦子,又道:“我这田崇兄弟,有个胞弟乃是天生哑儿,是以自幼便会手语,你们快去把他救醒,让他来套问。”
孙立琢踌躇不语,暗想此人和你一伙,若到时得了讯息,却故意糊弄我们,那岂不糟糕。袁在彪见他不为所动,急道:“进山前那男童还在贼夫妻手中,眼下不知被藏到了何处,早一刻拿获他们,那孩子便少一分凶险,你还犹豫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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