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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没有独立洗手间,那她要是半夜起来上洗手间难道裹着被单?
哦呵呵,这个狗血剧画面是在太美……
夕颜忍不住一巴掌拍到自己额头上……
“痛不痛?”陈蕴识放下牛奶,走过来急着掰过夕颜的脸,“怎么回事?”
“啊?”夕颜摇摇头,“没、没事啊,我就是手痒。”
手痒?
陈蕴识好笑地问:“那你要是牙痒、腿痒怎么办?”
夕颜露出自己一排白净的牙齿,拿食指敲地叮当响,“我牙口可好了,你想试试?那我咬你哦!”
你想咬哪里?
一句话梗在喉咙,陈蕴识没好意思当着蒋慧面说。
见夕颜头发还在滴水,陈蕴识拉着他回自己房间,蒋慧安静的在桌边吃着面包,既没再用夕颜的樱花杯,也没动陈蕴识端来的牛奶,只是拿纸杯倒了杯热水。
“好热!”夕颜抗议,却被握着吹风机的陈蕴识驳回:“夏天吹头发肯定有点热,但是不吹干怎么行?感冒事小,以后老了万一头痛就麻烦了。”
“你怎么老爱考虑老了以后的事?”
陈蕴识温言道:“因为你从来不想呀,那总得有个人替你想吧。”
夕颜的柔顺的发丝在陈蕴识修长的指间滑过,他的手是暖的,心里也是暖的,散着加了坚果的麦片香,夕颜侧头问他:“蕴识哥,你以后也会给我吹头发吗?我是说老了的时候,我头发都白了的时候。”
“会啊,那时候我头发应该也白了吧。”
陈蕴识捏捏她的耳垂,在吹风机的噪声中虚无缥缈说了句:“一定会。”
夕颜大概没听见,但他可以说给自己听。
。
蒋慧在陈蕴识家借住了一周,说是“借住”一点也不为过,蒋慧自幼懂事,不愿给任何人添麻烦,陈蕴识父母争吵那日她一直躲在门后偷听,知道自己和母亲的存在早已经成为了陈教授的累赘。
她也知道邻里的长舌妇是如何在她走后叫舌根子的,她家那点事不难说,一个“死”字显得浓墨重彩,她父亲在她出生不久后突然撇下她们娘儿俩走了,婆家人哭天抢地指认蒋心悦克夫,婆婆三天两头就领着小姑子往新房里闹,蒋心悦早早丧夫无人安慰也就罢了,还得日夜担惊受怕。
有理说不清,委屈也道不出来。
蒋心悦当年连夜抱着蒋慧回乡,想伏在母亲怀里好好哭一场,却没想到蒋父问村长借的三轮摩托车在田埂上翻了,车子毁了半截,人却没了。
村里人人都道这姑娘的命生的苦,却没人真的给她搭把手,蒋家四女一男,蒋心悦是长女,小弟不满十五,小时候曾患小儿麻痹症,治好后落下个左腿残疾,蒋父一撒手蒋家就剩了一屋子连犁车都推不动的女人。
靠蒋心悦当辅导员那点工资,也帮衬不了多少,何况蒋母对她深夜执意归家一事耿耿于怀,连蒋父出殡都不肯让这个大女儿上柱香。
“扫把星,不躲远点早晚一家人被你克死。”蒋慧当年恨不得啐她一口痰,如今蒋心悦肝癌拖到晚期,她仍然死梗着脖子不肯来看望的。
倒是才做完月子的小妹来过医院一趟,蒋心悦心里感动,不止没要小妹给她捎的二百块钱和一篮子土鸡蛋,反而把自己一只藏了多少年不肯卖的金镯子送给了她刚出生的孩子。临走,蒋心悦还不忘叮嘱蒋慧把自己小时候的衣服收拾好,说小妹若是不嫌弃就拿回去给孩子们当家居服穿。
当年好不容易熬下来了,如今自己身子又摊上了病。
陈蕴识站在病房外时,陈东远正陪着蒋心悦说话,他已经几天没好好洗漱了,胡茬青黑,头发油得有些散开,不知不觉也长得有些遮耳。
见陈蕴识来了,陈东远一愣,站起身抬了抬手。
反倒是蒋心悦温柔地把他叫到身边:“是蕴识吧,来,来阿姨床边。”
“蒋阿姨。”陈蕴识很客气的站在床尾,把手上的纸袋放下,“爸,换洗的衣服、刮胡刀和拖鞋我都给你拿了。”
陈东远心里很不是滋味,相比接受他自己的老去,他更害怕自己忽略了孩子的成长,此刻沉稳、周全的陈蕴识让他心疼,他都一次觉得,这个孩子早已经不是当年追在他身后问“地球直径是多少”的男孩子了。
没有道谢,陈东远只是走过去颇有深意的看了陈蕴识一眼。
陈蕴识微微颔首,父子间那点较量和欣赏,不必言明。
反倒让蒋心悦心里愧疚,她知道她这些年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做得一塌糊涂的委屈,但这话她从不敢也绝不能对陈蕴识一家人说。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是她跟蒋慧对不起陈蕴识和方萍。
更对不起心地善良的陈老师。
蒋心悦别过脸悄悄抹去眼泪,挤出一个笑容对陈蕴识说:“孩子,阿姨想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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