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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大人说,我们一家就算这太子妃站在面前,也是不认识的哟!”说到这里,妇人似乎很是头痛,一拍大腿叹息一声,立刻解释一通。 言罢,她喘了口气继续回忆道:“偏偏从那以后,家里的铺子便被人一次次地找上了。他们一伙儿人一伙儿人来,硬是说这铺子是南齐狗贼的窝点,每日清早便开始喊打喊
杀的,我这一家根本做不成买卖。”
那妇人激动之下说了太多的话,越说越激动,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
薛龄立在院中仔细听她讲着,突然见妇人一拍脑袋又说了一句:“瞧我!大人啊……我们是正经编户人家,有从前的手实为证……我这就去拿给大人看!”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人已经匆匆奔往屋内了。
似乎向面前的这位大人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就可以摆脱如今的窘境。
薛龄不知该不该打消这妇人的念头,伸出一半的手在半空中久久没有落下。
半晌,她侧身打量那个石阶上一直咳嗽不断的男子,问他:“你不是南齐人?”
南齐人大都生得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是以极好辨认。
这男子虽然是一副长安普通百姓的打扮,却是特征明显的南齐人面孔。
对面,坐在石阶上的男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即,他哑着嗓子挣扎着开口:“我是南齐人的后裔没错,可连父母是哪个都不晓得,从小长在这长安城中……”
他一开口,没有半点南齐口音。
“姑娘你说,我究竟是不是南齐人……咳咳……”他说起自己的身世,情绪有些激动。立刻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很快,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孩端了两盏茶过来,见自己的父亲咳得厉害,仍旧先将托盘上的茶盏递给了薛龄,这才转而去帮男子拍背顺气。
这个男孩与父亲模样极为相似,一双深目生得炯炯有神,倒让她想起了杜羽修来。
薛龄朝男孩点头致谢,然后转向男子问道:“那阁下可会南齐语?”
鸿胪寺中,通晓南齐语的译语人只剩下一位,还是位年逾花甲的老者。
昨日,薛龄倒是同老者提起随行译语人之事,可他说自己许久没有说过南齐语,近年来处理的都是礼官的公务。这便罢了,老者还一门心思提几年后自己致仕的事……
最后,还是薛龄好好抚慰他一番,他这才答应,过段时间替她培养南齐译语人才。
男子听了薛龄的问话,下意识点头,但又立刻摇头。
似乎知道自己这个动作有些傻了,他撑起身子解释道:“当年我知道自己是南齐人的后代,特意学过许多年的南齐语。不过……后来就渐渐忘了。”
他说到这儿面色复杂,有遗憾也有庆幸——
虽然他不记得父母是谁,但骨子里终究是喜欢南齐语的;可若是他当真说了一口流利的南齐语,如今怕是一开口就要丢了命去。
男子喝了一口茶,压下了喉中的干痒,却还是没忍住,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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