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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出奇的静。
静得让人发慌。
我行至宫门,双手平握在腹上,一路保持着苏阳离应有的风度。我笑着承下宫人的福礼,笑着同羽林卫打招呼,笑着逢人便赏赐金叶子。
书上说,施比受有福。今夜是我来青州这四年之中,最心酸无助,却又最不能任性妄为的一夜。
我难过。
这种难过,怕只有一年不沾荤腥这种酷刑能比得上七八分。
我红着眼走到朱雀大街上,我逢人便散金叶子。我这般难过,别人总得开心些。有人说朱雀大街上有个似谪仙一般的疯子,哭着散金叶子。
我哪里哭了,我明明是笑的。
只不过喝酒过敏,红眼睛而已。
我突然想起来孟喜说的那个习俗,中元节要走百病。那日我忘记逢桥便上了,不知道今日补上还算不算数。
若算数的话,能否赐我一副不知痛为何物的心肠。能否赐我一生不受感情裹挟。我走到酒铺下,拿出最后一片金叶子递给老板。
“店家,什么酒最烈?”
“烈酒之最,当属翠涛!曾有诗云:蠕渌胜兰生,翠涛过玉薤。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
“千日醉不醒?好!来上十壶!”
“此酒性烈,十壶怕得喝成醉生梦又死,不知人间愁滋味!更不知人间欢喜滋味!醒后头痛欲烈,公子喝不得十壶!”
我笑道:“好极!我此一生,只求醉这一场。余生便永远清醒,再也不醉。”
我横卧桥上,远处亭台楼榭,九曲高阁,灯火通明。
我喝净一壶翠涛,忍受着喉间的辛辣,将壶子抛下河,砸裂轻薄的冰面,发出滋滋的冰裂声。
风一阵又一阵出来,翠涛一口又一口灌下肚。
我拉住行人道:“这桥是什么桥?”
我已经看不清行人的脸,只听得清这声音很是不耐烦。
“觅渡桥。”
我又道:“觅谁?又渡谁?”
那人甩开我远去,厌烦道:“若是觅一夜风流,去寻飞鸾楼的姑娘啊。”
我朝他喊道:“飞鸾楼是我开的!你若去,报我名字,打折!”
那人狠狠朝地上啐一口道:“这帝宫还是我家开的呢!”
我嬉笑着又灌下一壶翠涛,喊道:“你真厉害!!”
我强撑着眼皮数了数,一、二、三……。四呢?!
如何只有三壶翠涛了?
我甩了甩手中的壶子,轻飘飘的。放在耳边晃一晃,没有一点水声响。
我笑着抬高臂膀,将壶子抛下桥。听到“噗通”一声响,拿双手撑开眼皮道:“一、二……怎的只有两壶了!”
我一下子哭出了声,嚎得声嘶力竭:“谁偷了我的酒!偷了八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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