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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琰惊讶,同我匆匆起身率领众妃参拜。太后脸色发白,果然是病了。头上一条苍翠抹额,更衬出她的病气。掺了白发的青丝中绾着一支翠的滴水的玉簪,稍显华贵雍容。纵是身体不适,但眼中精光毕露,她还是那个傲立后宫的孙纯宁啊。
萧琰本怒极,然而见到太后少不得缓了神色,勉力笑道:“母后身体不适,怎么出来了?李姑姑你也不劝劝,让母后好生休养,切莫再操心。”
太后闻言冷笑一声,凌厉的目光扫向我的脸颊,我只是得体淡笑。她道:“哀家再不来,这后宫就要出大乱子了。皇后近来气势日渐凌厉,哀家方才见郑良媛被你拖去掖庭狱受审了。”
我如实说到:“郑氏目无尊卑,造谣以惹事生非,数度冲撞儿臣,此番只是小惩大戒。”
“是么?”太后轻蔑看看我,道,“哀家瞧你是杀鸡儆猴,这后宫在你的震慑之下,越发上下一心了。”
我并不以为意,微笑道:“难道母后以为后宫上下一体不好么?”
太后再不理会我,只转了头对萧琰说道:“哀家虽然长居太寿宫避世,但也听闻昨夜潋晴过世和皇后中毒之事。皇上雷厉风行,据说已经调查清楚,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琰面色略有为难,太后冷喝一声:“刚刚不是还说得起劲吗,怎么现在哑巴了。”
萧琰闻言,只得如实禀告:“回母后,掖庭狱急审调查,发觉是禁足的孙选侍做的。借着这事,掖庭狱又查出她以前所犯的种种罪过,罪状就在这里,母后要不要过目?”
说罢,萧琰让徐晋把罪状呈上,太后轻轻一瞥,道:“这便是那所谓的罪状吗?”
萧琰点点头,道:“数度谋害皇后和宫妃,几番对皇嗣下毒手。母后,这样的人,朕实在容不下。如果母后不信,不如亲自过问处置了吧。”
太后却是看也未看,伸手把那罪状撕得粉碎。众人讶然吃惊,错愕不已。只见萧琰神色一变,原本还瞧着恭谨,现下已是薄怒。谢婕妤泪痕犹在,委屈化为怒火。花容娘子身形微微一颤,不安地望向我这里。我眉头一簇,并不解太后是何意。
“太后,孙仪蓝心狠手辣,害死了皇上和臣妾的孩子,难道太后不想追究么?”谢婕妤瞪着大大的眼睛问道。
太后冷淡看了看她,道:“孙氏尚有位份,你直呼其名与礼不合。再者哀家与皇帝说话,皇后都不敢轻易多嘴,你一介小小婕妤,岂能插话,还不速速退下。”
太后下了逐客令,众妃无奈,只能起身告辞。我眉心稍松,太后遣辞众人想必是有不愿旁人听到的体己话。她大约知道孙氏无法翻身,只想留她一条命。
但即使如此,我亦不能相容。孙仪蓝如此阴毒奸险,我同她早已不共戴天,怎么容她苟且于后宫?
众人告辞,太后随意拣了地方坐下问我:“听说昨夜是皇后和花容娘子陪着皇上调查的?”
我略想想,便道:“儿臣只是不放心皇上,怕皇上伤心过度弄坏身子,所以勉强撑着留在情阳宫听他们说话。”我顿了顿,道,“那两道追封的旨意,却是出自儿臣之手。母后若是生气,只管责罚儿臣。”
太后点点头,道:“皇后很贤惠,追封倒也罢了,反正人都死了,谥号不是什么大事。哀家只是在寻思,是谁如此歹毒,非要害死仪蓝才罢休,原来是程氏那个贱婢。”
萧琰闻言连忙分辩,道:“一切都是儿臣的主意,是儿臣让掖庭狱详查的。此事与淡樱无关,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太后勾唇一笑,道:“当年后宫闹出蔡氏的事,哀家曾经大清洗一遍,不想还有漏网之鱼藏身于后宫。安份也就罢了,偏生还敢勾引皇帝,居然还容她生下了公主,哀家真是越老越瞎眼了。”
萧琰低首,略有局促不安:“淡樱颇柔和,不是那样的人。”
太后不觉冷笑连连,道:“那你当日怎么突然来的兴致宠幸她的?她上位的手段与蔡氏如出一辙,你以为哀家不知道呢。”
萧琰脸色一白,我心下已然明白。今早的猜测果然没错,不晓得程淡樱如何模仿当日宣惠贵妃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才会让萧琰在上林苑对她一见倾心。
太后定了定,说道:“听说掖庭狱审的那小宫女最后吐出不少东西,就连当日蔡氏的死因都扒了出来。皇上,你莫不会真的以为是孙选侍逼死的蔡氏吧。”
萧琰脸色愈加惨白,竟无一丝血色。嘴唇也在微微发抖,几乎不敢置信。他颤声问道:“母后,你的意思是……阿琇是您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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