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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想着先前奚一云的态度,心情更加沉重。
如果无法说服一茅斋改变态度,这门婚事自然没有希望。
“那就直接抢啊。”
卓如岁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井九心想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新妇好抢,皇位可不好抢,挥手示意他们先去办事。
顾清带着卓如岁去找井商,然后去鹿国公府议事,书房里只剩下井九与柳十岁。隔了一两年没有见面,果然还是没有寒喧,他用剑识仔细察看了一下柳十岁的经脉,确定真气冲突问题得到了极大的解决,便没有更多的关心。
对如此冷淡的久别重逢,柳十岁早已习惯,很主动自觉地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汇报了一遍。朝歌城的局势很复杂,也很清楚,青山宗不可能说服中州派,便只能从一茅斋入手,他希望自己能帮上些忙。他最后说道:“可能是因为拿着掌门真人与禅子的两封亲笔信,斋主对我确实很尽心,亲自教我正气之道,体内的隐患解决了很多。”
井九说道:“这个人不错。”
柳十岁犹豫了会儿,说道:“只是……他好像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他只与井九说过。
当年在不老林里,曾经有位一茅斋的严老书生对他颇为照拂,最后甚至为了从西王孙剑下救他而死。
临死的时候,严老书生把一茅斋遗失多年的镇斋之宝——管城笔交给他保管。
以布秋霄的能力,以一茅斋在朝廷里的影响力,他一定能够通过那些隐晦的线索查到些什么。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柳十岁前些年才不肯去一茅斋,现在看来还是被怀疑了。
“我查过布秋霄。”
井九想起青儿对自己的评价以及自己的回答,说道:“他是个真正的好人。”
柳十岁沉默不语,心想如果他真是好人,严老书生为何会被迫叛出一茅斋,在不老林里隐姓埋名。
井九接着说道:“所以你不要怕,就像上次我对你说过的那样,不主动惹事就好。”
柳十岁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个……其实我已经查到了些。”
井九静静看着他,神情不变,心情却着实有些无奈。
柳十岁与赵腊月两个人,是他这一世最早带在身边的人,偏生都是最爱惹事的人。赵腊月还好些,现在越来越像他,只在神末峰闭关,柳十岁却真的越来越像师兄,无论遇着怎样的境况,都还是那般热情,绝对看不到郁郁二字。那是别家宗派的阴私,你为什么一定要查呢?就算那个老书生对你有恩……好吧,查还是应该查一下。
“查到了什么?”他问道。
柳十岁说道:“严先生是前任斋主的学生,境界颇高,声望也极高,在斋里的地位有些像剑律师伯在青山。几十年前,他忽然声称布秋霄私德有亏,要求他退位,不管别的斋中先生如何劝说,他都不肯退让。”
井九问道:“符合他的性情?”
“严先生以执拗出名,在斋里有个绰号,就叫做拗先生。”
柳十岁心想那位老人家哪怕去了不老林,依然不停做着好人好事,说他执拗还真是不错。
井九说道:“结果?”
柳十岁说道:“布秋霄自然没有退位,要求他当众公布自己的罪状,结果……严先生却带着管城笔偷偷跑了。”
井九说道:“担心被杀人灭口?”
柳十岁说道:“我查过当时斋里的起居录,当时这件事情引起很多议论,布秋霄想要悄无声息杀死他非常不容易,而且只要他死了人们肯定就会怀疑布秋霄,怎么看他都是安全的,不应该做这样的选择。”
严书生带着镇斋之宝逃走,哪里还会有人相信他对布秋霄的指控。
井九自然能算到当时一茅斋书生们的想法,接着问道:“然后?”
柳十岁说道:“他强行通过千里风廊,破了圣人心,受伤极重,境界跌堕不少,后来不知怎么便进了不老林。”
井九说道:“你查到的还确实不少。”
柳十岁看着很老实,实际上也很老实,但同时也是个很聪明的人,尤其是在不老林的那些年,被西王孙带了那么久,自然很清楚怎样才能查清楚一件事情的真相,而不被人发现。只是有些令他茫然的是,他一直以为叛出一茅斋的严书生是好人,那么一茅斋主布秋霄是个隐藏极深的伪君子,可现有的结果似乎并不足以做出这种判断。
严书生究竟掌握了布秋霄的什么秘密,以至于让他觉得布秋霄宁肯被人怀疑也一定要杀死他?如果那个秘密真的存在,为何他在不老林里隐藏了这么多年,朝天大陆始终没有相关的消息传出来,直到他死在西王孙剑下依然无人知晓?
这是柳十岁的疑问,同样也是井九的。
他沉默了会儿,忽然说道:“起居录你能记住多少?”
柳十岁说道:“我只能记住这一百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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