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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倧端的一言不发,面皮紧绷。
殿下李明山催问了一声,哪知他淬炼过似的眼神恶狠狠的就射了下来,连李明山这样稳重的人,心里都慌了一把,一时不敢多问。
赵珩只丢了一句“且等着”,就按了把桌子从位上起了身,往后殿中绕出去,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是为何。
卫津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可主子走了,他不敢不跟着去,况且赵珩看起来状态可不怎么好,于是他吩咐了人奉茶来,又告了礼,赶紧跟了出去。
他疾步追上去时,才发觉赵珩是要往慈元殿去,心说那封信必然写了什么要紧的事情,陛下竟要去同老太后商议。
赵珩看他跟上来,冷冷的斜了他一眼,沉声问他:“他还说了什么?”
卫津愕然,猛的回过神来,赶紧哦了一声:“殿下只说今日不进宫,进宫来擎等着送死的,后头就不搭奴才这茬儿了,叫魏鸣把东西给了奴才,临回来的时候殿下才吩咐了些在宫门口等您这些话,”他侧首,见赵珩还是黑着脸,到底没敢多问。
慈元殿算是中宫大殿,从清风殿绕行出来路过福宁宫,再过一处花园子,相连的有两处殿,东是慈元,西就是坤宁,只是坤宁殿在布局上又比慈元殿稍稍靠后了些。
赵珩脚步守住,眼神不自觉的往坤宁殿那里扫过去,眼神十分的复杂,到最后都化成了一声冷哼,惊的卫津一身冷汗。
等到赵珩踏进慈元殿中,瞅见老太后正逗弄只鹦鹉,红顶绿毛,看着很喜庆。
他强压着,打发殿内人都退下去,又把卫津放在殿外把着。
韩太后这才发觉他神色有异,啧了一声招手叫他往炕上坐,手里的逗弄也停了下来,歪头问他:“怎么身上煞气这样重?前头又冲撞了?”
赵珩脸色没放开,嗯了一声,手里捏着的信封摆到了小几上,拿指头朝太后推过去一些,咬了咬牙:“英王,反了。”
韩太后倒吸一口凉气,颤着手去拿信封,看是已经拆开过,竟没敢打开看,凄凄的问赵珩:“这是什么?好好的,他犯氮气吗?”
赵珩眸中一痛,跟着就神色微凛,侧开脸去不敢再看太后:“当年儿子给曹谦岳的密诏,内容一模一样,他手抄了送进来,是想拿捏儿子。”
“什么?”韩太后眼前一花,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拔高了声又问了一句,“什么?!”手里的信封像着了火,灼的她手心儿疼,老太后只又看了一眼,唰的就丢开脸手,哪里敢再碰,“你真是糊涂了!曹谦岳死后,你还不省的赶紧找回这东西,怎么叫落到了他手里去!”
“儿子派人去靖州曹府寻过,料想是曹谦岳早就有算计,一早就藏了出去,他一死,自有心腹送到赵倧的面前去,”他说着又恨的不行,重重的在小几上一锤,“着了他的道了!老不休。”
韩太后自知此时追究这个已经没什么意思,想起赵珩前头说的英王反了,蹙眉去看他:“你说他反了又是怎么回事?他人呢?把东西送进来,他想做什么?”
“儿子一早没敢让您知道,怕您上火,”他稍顿了顿,“眼下四门紧闭,左金吾卫已经随了他。儿子得了信后已经传过荣姜等人,各府俱有左金吾卫的兵马护着,端是谁也动不了的架势,我料想云州估计他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那他人呢?你又怎么打算的?这程子的意思,竟都是他的谋算,你毫无还击的法子了?”韩太后不是太平皇后上来的,她经历过,可眼下也慌了神。赵倧反了她不怕,一顶乱臣的帽子扣下去,左右大权在握,号令天下兵马勤王,拼手博一回,连百姓都不会服他。可现在不行,一则消息送不出去,二则百姓不知英王要反,三则他手里捏着这道密诏,那是她儿子的死穴,给人知道了,少不得要拍手叫好,只会说赵倧反的好!
“他善于此道,如今不肯进宫,叫了卫津去宫门,让他把东西带进来交给我,”赵珩眼中明灭几遍,终是把眼神放在了那封信上,“他说等着我去见他,儿子——打算去见他一面。”
“不行!”他话才出了口,韩太后已经厉声打断,“他不敢进宫,无非是怕你拿了他,他已经动了手,你就敢只身离宫去见他?”
赵珩哪里不知道?他也是盘算了一辈子,算计先太子,算计荣姜,算计荣家,泰安二年诛景郡公一族,也早他谋算之中,可他独独算漏了这一件事——这一件足以拉他下位的事。
韩太后见他许久不语,敲了敲小几,见他扭头看过来,啧了一声,沉沉声:“我去见他,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拿了我这个当朝太后来逼宫!”
赵珩大惊,翻身跪下去,一手搭早韩太后膝头,痛声开口:“儿子不能叫您以身犯险。”
“事已至此,我不去?叫你去?也不用等他后招,拿了你,把密诏公诸于众,他上位,名正言顺,”韩太后伸手捏了他一把,又顺势拉他起身,“你是皇帝,要以江山为重,当年错过了一次,如今不能再错了,他想这样叫推你下位?我正要问问他,将来有没有脸去见先帝!”
韩太后拽了他起身,也不肯再等他来反驳,冲外头招了殿内人,并着她身边服侍的大丫头跟几个姑姑,一应对交代下去,叫去准备出宫的仪仗与銮驾。
赵珩拧眉看着,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约莫有半盏茶工夫,一个身量纤长的丫头进了殿,回说准备妥当了,韩太后恩了一声,按了赵珩一把:“走吧,送母后出宫。”
赵珩不肯动,韩太后手上用了劲儿,带着些强硬:“怕什么,豁出去是一条命而已,他敢动手杀我,你就发旨训斥他,将他恶行告左金吾卫众将士知晓,且看他还拿什么同你硬气!”
老太后脚步动,前拥后簇的出了慈元殿,赵珩就陪着她旁边,心里说说不出的难过和恨,这是他生身之母,他眼看着她年过半百,本该好好颐养的年纪,却要为他操劳至此,如何能不恨?
目送了韩太后出皇城,城门口早就没了赵倧的身影,他眼神闪了闪,站在城门口久久没动,不多时回过神来,赶紧打发卫津:“去告诉高赞元,太后移驾英亲王府,叫他派兵去护着,”眼看卫津要动,他又呵了一声,“叫他亲自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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