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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孝恪一议不成,尚有二议,笑道:“将军谋料深远,言之甚是。那咱们随军的民夫若不可用,清河乡里的百姓怎样?遣兵出营,掳掠些回来,驱彼等清障,可乎?”
李善道还没就此再做表态,于志宁已是明确的反对,说道:“长史此策,愚见亦不可也。清河城中的守卒中,想必有许多是清河本县人,目睹他们的乡里人被我军驱赶残害,焉不愤慨?而且,也许还会忧及他们自身,担心城破后被我军屠杀,这只会刺激得他们更加坚决地守城。”
“仁者爱民”的大道理,于志宁料像郭孝恪这类的“豪桀悍夫”,十之八九不会听,便索性亦不说,只从这么做的话,可能会增加攻城难度的角度来反对他的此议。
郭孝恪尽管对黎民黔首的死活不大在意,可要说他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他也还真不是,特别对正确的批评意见,他能虚怀若谷地接受,想了一下,于志宁这话有道理,便抚摸着胡须,笑道:“有其主,必有其臣。将军渊图远算,于司马亦思虑周详。是俺考虑不到。
“也罢,既然民夫、周近乡里的乡人都用不得,无可奈何,只好仍用兵士来清阻障了。不过,张竖眼营小,比不得清河县城,他营外的阻障,俺虽尚未亲看,料不会太多。清理起来,肯定比清理城壕外的阻障快,应该也死不了多少兵士,不会有太大伤亡。将军,你所率部,多是老卒,死在清障上太可惜了。何时打算清张竖眼营外障?俺调俺带来的新卒来清!”
李文相大喜,忙看向李善道。
新卒的命就不是命了?
但从理性上讲,郭孝恪用其带来的新卒来清理阻障的提请,是正确的选择。
有道是“慈不掌兵”,战场上,最忌讳的是感性,最需要的是理性。
李善道点了点头,说道:“就依长史之意,调长史部新卒来清理张营外的阻障。明天就开始清!长史可多调些兵来,争取一天内,把其营壕外的阻障尽数清掉,后天咱便开始攻营。”
“俺调两千兵来,够用么?”
李善道说道:“足够用了!”
总共就带来了一万三千兵,一出手,就是投入两千兵,来执行这样危险的任务,不得不说,郭孝恪看似“冷血”,可又同时,很有大局观,绝不小家子气,出手很是大方。
今天李文相部那五百兵士,之所以被打得狼狈不堪,一个是因为守卒的“火力”比较强大,再一个是因为李善道令调上去充作掩护的投石车等,没有能够及时地到达战场,这就造成了那五百兵士,一边打挨打的被动局面。
限於此,定下了明天清张竖眼营外阻障的兵数后,李善道令张升、罗忠:“明天,炮车不可再晚到,须当在清障前就布置好。另外,将咱缴获自薛世雄营的弩车也拉出来!只他杨善会有矢石俱发?明天,咱给张竖眼营也来个矢石俱下!”又令高曦、陈敬儿等,“从各营选善强弩者百人,於明日清障之前,亦集合阵於张竖眼营外,共为清障兵士的掩护。”
张升、罗忠、高曦、陈敬儿起身接令。
刘黑闼说道:“贤弟,攻张竖眼营,你欲择谁为将?”
“贤兄可有人选?”
刘黑闼一跃而起,说道:“俺怎样?贤弟,不需兵多,五百精锐,足保为贤弟取张竖眼人头!”
两场小挫,憋着一股劲的,不止李善道。
李善道笑道:“贤兄,我军之亚将也,一座小营,哪里需着贤兄?定方何在!”
帐中有资格坐的都是重要将领,帐下另站着几排军将。苏定方在刘黑闼请战的时候就着急了,听到李善道叫他,大喜不已,连忙跨出队外,行军礼,高声叫道:“末将在!”
“候清完阻障,着你与董法律,引精卒千人,攻张竖眼营!可有取胜之信心?”
苏定方慨声说道:“必为将军生擒张竖眼以献!”
刘黑闼说的是取张竖眼的人头,苏定方就来个生擒张竖眼。
一个是杀,一个是擒,显然后者难度更高。
此亦是苏定方年轻气盛,即便刘黑闼是李善道的结拜兄弟、军中副将,他也要争过与他!
……
第二天,一早。
郭孝恪就带着两千新卒,从西城外绕过,来到了北城前数里外的李善道部营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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