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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怎么又扯出这个来?”翼王道,“你上次说,咱们各走各的,互不干涉,到了有必要的时候,再联手。我已经很尊重你,离开你远远的。怎么你忽然又跑来说这样的话?”
“各走各的,是井水不犯河水。”玉旈云道,“离我远远的,是叫你不要来惹我,并不是说你可以在背后捅我一刀。”
“此话又从何说起?”翼王显得十分无辜。
“你不用装了。”玉旈云道,“让海龙帮把我的船和货都还给我。”
“你怎么……”翼王讶异。不过,她从何得知此刻已经不重要。“我不是让他还给你了么?”依然带着笑容,“三天之后,就会运回来——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的东西被人抢了,我怎么会袖手旁观?一定要帮你要回来。你看,虽然你说要各走各的,我还无时无刻不为你着想呢!”
对于他的废话,玉旈云懒得回应:“当然是要他们还回来,但是也要他们付出代价——我知道你已经查出了海龙帮的藏身地点,还绘制了海图,不要等三天后,我们明天就出发,率领水师剿灭海龙帮。你不是一直很想做我的盟友吗?我就成全你,和你共同带兵,如何?”
翼王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我带兵?那成何体统?”
“那你招募私兵就成体统了?”玉旈云瞪着他。
“说好井水不犯河水。”翼王冷冷道,“我招募私兵,又关你什么事?”
“你招募他们,让他们去袭击罗满,那就关我的事!”玉旈云道,“只怕你后面计划要做的也没一件好事。”
“在你眼里,什么是好事?”翼王斜睨着她,“就只许你为了灭楚国不择手段,旁人若是为自己求一条生路,就统统不是好事了?我要的是樾国的王位,我不招募私兵,难道指望你日后调集军队帮我?你若是肯,不如现在就帮我夺了王位来,只要我做了皇帝,你想要多少人、多少粮食,我统统给你,让你踏平楚国,如何?”
“疯子!”玉旈云骂。
“别人做的事,就是疯狂之事,你做的事就合情合理?”翼王冷笑,“你醒一醒,我们就是同一类人。有些东西,别人觉得不该属于我们,但是我们自己却认定那就是我们应得的,所以不惜一切,非要抢回来。你要楚国,我要王位。我不给你找麻烦,你也别挡我的路——除此之外,若是顺手,就该互相帮忙,这样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我和你才不是同一类人!玉旈云心中愤愤嘶喊,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好,就算我做的也是疯狂之事。”她道,“但我就是这么霸道——世上只可以我一人疯狂,凡是挡我的,我就要毁了他!你不愿与我一同去剿灭海龙帮吗?那很好,我已经传令在东海三省召集魔鬼海域的领航人。我会亲自去剿匪——重石能不能拿得回来,已经无所谓。反正楚国的重石矿还会源源不断地开采出来。但是,我决不让你招募到那群亡命之徒,再做危害樾国社稷之事。”
“你跟我说社稷?”翼王一把揪住玉旈云的领子,将她按在花窗上——不料那窗户是虚掩着的,这样大力一推,玉旈云半个人都跌出窗外,后腰狠狠撞在窗框上。“请问我大樾国的社稷和你有什么关系?素云公主殿下?”
玉旈云的腰间疼痛,但是这狠毒的话语,更让她浑身颤抖。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樾国的社稷?”翼王又将她向后揿了几分,“你若不做我的王妃,你有什么资格?不如我把你们姐妹的身份告诉楚国人,让你去议论楚国的社稷,如何?”
脊椎仿佛要被翼王折断,玉旈云痛得没有了呼吸。但越是这样的疼痛越是叫她清醒:翼王拿什么来威胁她?当初她最害怕的是石梦泉的身份被揭穿,但是一次南方七郡之行,她已经借庆澜帝的金口把石梦泉的身世“洗白”了,况她又求了一面免死金牌给他。翼王动不了他!而自己和玉朝雾的来历,就算被揭了出来,樾国有几个人会信?就算相信,又算得了什么?现在已经没有赵王的威胁了。她是樾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没人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对她不利。而且,玉朝雾是皇后,庆澜帝和皇太后都不会允许此事被旁人拿来做文章。所以,她不怕翼王!翼王才是见不得光的那一个!
一想到这些,她心底豁然开朗起来:今非昔比,何必还要继续和翼王演戏?这戏唱不下去的时候,翼王是最大的输家!
于是冷冷一笑,道:“好,你就宣扬出去试试!我被楚国害得家破人亡,自来了樾国,就一心一意为樾国的天子打江山。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倒是你,身为皇上一母同胞的兄弟,却不安本分,妄图篡位。咱们不必继续做戏了,索性把一切都说出来——看看是谁没好果子吃!”
翼王愣了愣,虚起眼睛,目光好像薄薄的刀锋:“你底气很足呀!石梦泉的身世,如今死无对证了是不是?那么他母亲的死呢?”
玉旈云瑟缩了一下,但是眼下她不想示弱,便冷笑道:“那件事根本与我无关。你要去他面前造谣,随便你——你觉得他是会信你,还是信我?”
翼王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豁出去。半晌才自语一般,喃喃道:“我想他会信你。”同时也松开了玉旈云。
他会信你!
只有四个字,即使是出自翼王之后,玉旈云听来还有有奇特的魔力。她最恐惧的梦魇,她最担心的变数,需要一个确定,一种安慰。她不敢求问于石梦泉,这一辈子也不敢。而且不能。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如此荒唐的情况下,从翼王那里得到。不由失神。
但是才一瞬,忽然她又意识到情况有些奇怪——翼王看着她的眼神忽然变了。那种充满威胁的阴森目光骤然变成了一种古怪的笑容。让她犹如芒刺在背。
“你又要怎么样?”她问。
“我在想,”翼王道,“你刚才分析得句句在理。当时你和赵王角力,我用石梦泉来威胁你和我联手,如今,时移世易,我手上的筹码已经失去。看来没什么能够胁迫你继续和我站在同一阵线——咱们的婚约,要怎样维持下去?”
那就干脆不要继续下去了!玉旈云想这样说。
然而翼王没有给她机会,忽然抓住她双肩,再次将她按在花窗上:“真为难——可是我不能放你走!你是我手上最厉害的一件兵器,我怎么能放你走?”
玉旈云感觉一股寒意攫住自己,本能地挣扎:“你要干什么?”
翼王钳住她的两臂,整个人压了上来。“当然是找一种别的东西来维持我们的盟约了。”他道,“我看,我们不必做有名无实的情侣了,我们就在江阳把大事给办了,回到西京去,皇上皇后都不会怪罪我们先斩后奏的。”说着,向玉旈云的嘴唇吻了下来。
“你——”玉旈云恼羞成怒,极力挣扎,可是翼王的掌控就像铁箍一样。“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她咬牙切齿。
“你试试看。”翼王将她的手臂拧到背后,接着捏住她的下颌,让她无处可逃:“我真的很欣赏你——你为什么不试着欣赏欣赏我呢?我们——”
才说到这里,冷不防“砰”的一声,整扇花格窗倒了下来,狠狠砸在他的身上。他哪里防备会有此一变,不由打了个趔趄,玉旈云也趁机一翻身,跳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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