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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万民请愿那日之后,安仪长公主就被软禁在长公主府里,宫里已经传来消息,陛下已经在拟旨着手操办册立太子一事了。
而沈玉眉也已经由陛下单独审问过,打入天牢,只等秋后问斩。
安仪长公主知道,南帝多半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纠察当年之事,槐夫人的失踪之迷,先太子的死因,这些真相对南帝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他可以选择相信沈玉眉的话,也可以选择不信,但是自己往日的荣耀,在南帝有生之年,是不可能再度复生了。
可是那些归属于安仪长公主的大臣们,并不知道安仪长公主曾做过那样出格的事情,更不知道在她的身上此刻发生了什么样的转变,他们只看到了被安仪长公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十三公子即将被立为太子,因而便有人不断地想要出入长公主府,去寻求长公主的对应之策。
这些动作落入南帝眼里,安仪长公主结党营私之事,也就瞒不住了,墙倒众人推,人不推,天推。
安仪长公主从没有像现在一般这样本分过,即使听说了沈云间的死讯,也不曾流露出半分沾沾自喜的模样,只盼着自己这副规矩安分的模样,还能够激得起南帝的恻隐之心,念一念父女情分,对她手下留情一些。
只要南帝不杀了她,她便有信心一定能活过年事已高的南帝,而秉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南帝绝不会将安仪长公主犯下的罪孽公之于众,只要活过了南帝,她慕容仪往日的荣耀总会东山再起。
可是安仪长公主不是个闲得下来的性子,外面的事情她管不了,便忍不住要管管家里的事情,家里倒是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自云间饮鸩自尽之后,师子钰便一头钻进了云间过去在长公主府住的房间,不吃不喝地呆在里面,像是伤心透了。
安仪长公主难得一回体恤儿子的心情,让茕儿送些纸宝冥钱过去,聊解师子钰的哀思之心。
师子钰面如死灰地坐在火盆前,一张一张往里丢着纸宝,面如死灰地问茕儿,“这些东西,她真的收的到,用得上吗?”
“世子爷的这份心意,云间姑娘在天有灵,一定会晓得的。”
师子钰轻轻冷笑,“她晓得有什么用,这些心意又有什么用!”
师子钰说着,站起来狠狠踢翻了火盆,院子里燃烧的冥纸乱舞,如泣如诉。师子钰终于明白,云间为什么不让他随便杀人,原来死亡并不是割断一根野草那么简单,人死不过一瞬,痛过就过了,而留给活人的,是无尽延绵的痛,没有痛根,无可治愈的心痛。
死亡不是别离,别离或许还有重逢,可是死亡不会,无论是讨厌还是喜欢,那个与自己有过经历牵扯的人都不再存在了,经年以后,无人叙旧,无人记得你当时的模样,那些经历和牵扯变成一场空梦,他们随着死去的人一起消亡,就好像自己的人生被凭空抽离了一段,自然会痛。
“世子爷要去哪里?”
“去买些烧鸡,她最爱吃烧鸡。”
……
师子钰不在房里憋着了,安仪长公主也就放心了些,只道:“多经历一些,他便也就长大了。子归呢?”
茕儿的表情便黯然了下来,“小姐已经好了许多,不再哭闹了,也开始进食,懂得休息了。”
安仪长公主点点头,“把她带过来吧。”
又过了许久的功夫,师子归才洗漱装扮过了,由茕儿搀着十分十分缓慢地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唤一声:“母亲。”
安仪长公主露出些心疼的模样,无奈地道:“女儿,你不要怨恨母亲,如今你我母女已是无依无靠,母亲都是为了你好。”
师子归眼眶泛红,不说话。
安仪长公主抬手去摸师子归因被泪水浸泡,而过于苍白干燥的脸颊,问:“无论如何,你心里都是怪着母亲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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