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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铭,快来见过司礼监金公公。”越王天然就有一番亲王的雍容气度,当他唤儿上前见礼时,轻柔的语气消去了儿子心中的些许不安,而和煦的神色又让金英顿生如沐春风般的亲切感。
“司礼监秉笔太监金英见过王子殿下。”金英抢先离座见礼,举手投足之间透着浓郁的宫廷气息,严整而不失优雅。
“金公公好。”小小身子拱手加深躬,显得敬意十足,此礼令金英动容。
“王子殿下如此礼待下士,日后必有海样胸襟,一生的作为岂是‘神童’二字便能言尽的!”金英激赏之下,脸上却也只多了抹浅笑,衬得他十分的沉稳、内敛。
“金公公谬赞。祁铭,玩去吧,不可走远。”与金英相比,越王的涵养不遑多让。
先于小王子一步离去的,是那五个神情沮丧的“宾师”。踟蹰于竹林幽径,他们的脸色无比落寞,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有生以来最重大的挫败,比当年的名落孙山还要糟糕。
“宋与辽恶战二十五年,半壁江山一片狼藉,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大宋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何人不思和平?”先前那名伴讲的立场发生了惊人逆转,一番感概令人戚然。
“是啊,谁都知道‘和为贵’,可是,‘和’从何来?终须止戈为武!若非天子巡边,三军用命,打得契丹人也撑不下去了,澶渊之盟的一纸合约是断然求不来的,要是那样,宋恐怕要提前仓皇南渡,偏安一隅了!”那名宾辅也掉转了自己先前的立场。
“敢战方能言和,战与和,一体两面,七岁稚子尚知此理,我等却将其对立开来,非此即彼,实在是荒唐!”
五人摇头摆手,失意而去。
人声渐远,琴声骤起。
竹林深处,不知何人抚琴。一曲《秋月照茅亭》意境幽远,清丽、旷远的琴音弥漫开去,似要将曲意撒向四野八荒。
琴声幻化出具象:万籁俱寂,秋月朗照,山中高士,独坐茅亭,抚今思古,物我两忘。
金英缓缓揭开盏盖,闭目轻嗅,缕缕茶香、竹香、书香入腑,而萦绕耳际的,是绵绵太古之音。
“好一个世外别院,当真是清心养性的雅处!可惜,殿下的身份非比寻常,终究是做不了世外之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金英徐徐张目,眼中透着一丝深意。
越王方举盏近唇,闻言后移开茶盏,“本王上不能为君分忧,下不能为民解难,一生待遇优渥,无以回报。深居简出,少去扰民,无非是略尽所能罢了。”
金英微微一笑,倾耳聆听琴声,片刻之后,幽然道:“那晚越王府发生的奇事已传入太皇太后耳中,太皇太后闻讯后默坐,足足一个时辰不出一言。”
越王眉头微皱,旋即展颜一笑,“只是屑小之徒的鼠窜而已,请公公回禀太皇太后,不必为此劳心。”
“但愿如此。”金英举盏轻啜,眼神却是一凝,似在品味越王的话意。
门外朱祁铭正追捉一只彩蝶,屡番失手,急得抓耳挠腮。
越王望了一眼,摇摇头,轻笑道:“还是顽皮!”
金英亦笑,“王子年幼,天性使然。倘若王子年幼老成,反倒令人诧异了。”
于是二人相视一笑,室内的气氛又多了分融洽。
想到方才的话太过敷衍,越王眼中略现歉意。“那晚之事已报顺天府查办,案情如何,尚待顺天府下结论。”
金英神色淡然,“事虽诡异,却看似平常,莫说殿下,即便太皇太后也只好保持沉默。日后王子一旦成年,对此事的看法或许会与殿下不同。”
越王默然,举目望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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