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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夏原吉内心的复杂,确实不是张安世能够理解的,他自己就是士绅出身,同时,也颇有几分家国之念,正因如此,他内心才格外的矛盾,在他的理念之中,君父社稷,是可以与士绅共荣的,士绅们以国家为重,君父垂爱士绅,这才是大同世界。
张安世道:“那夏公以为,这可能吗?”
夏原吉叹口气,耷拉着脑袋。
张安世道:“不将刀子架在人的脑袋上,怎么可能教人掏出钱粮来。”
夏原吉沉默不语。
张安世便也不语,二人出宫,分道扬镳。
张安世回到栖霞,却发现高祥等人已回到了栖霞来。
大家依旧还是垂头丧气,悬着一颗心,也不知结果如何。
就在此时,吏部有人来。
这一次乃是吏部功考清吏司的郎中亲自来。
他带来了皇帝和吏部的最新旨意。
此人一到,气势汹汹,不过吏部就是如此,都是两眼朝天的。
郎中一到知府衙门,随即便召集当地的官吏来,他拿着一份手札,随来的,还有一长串的官员。
不过这郎中听闻张安世也在,倒也不敢放肆,立即先去见张安世。
“下官功考清吏司郎中刘荣,见过威国公。”
张安世道:“怎么,这么快就有了旨意?”
刘荣忙道:“是,上午的时候,京察的功考簿就呈送陛下,陛下已有裁决,这是君命,所以吏部上下,不敢怠慢。”
张安世道:“有我的事吗?”
“这倒没有。”刘荣笑嘻嘻的道:“公爷您……官声卓着,在功考之中,评为极优。”
张安世道:“这倒不容易,我还以为你们要给我一个小杯或者中杯呢。”
“啊……”刘荣一脸不解。
张安世便道:“蹇部堂可好吧?”
“蹇部堂一向都好。”
“既是有君命,你办你的公务吧。”
“是,是。”刘荣朝张安世行了个礼,走出张安世的值房,而后,便摇身一变,立即严词厉色起来,当下,召了高祥等人至堂。
他摆出很不客气的样子,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
一双眼睛,严厉的扫视高祥人等。
他道:“国朝选吏,尤为严苛,这是因为,官吏牧民,百姓之疾苦,尽都系于官吏身上,倘有官吏残害百姓,或是碌碌无为、尸位素餐,则一府一县的百姓便要哀嚎遍野,有冤也无处伸张。此番京察,列劣等者三十一人,较往年多了不少,可见当下官场,已有糜烂的迹象。”
他顿了顿,扫视众人,目光停留在高祥身上,露出厌恶和不屑之色,而后,慢悠悠的道:“对此,陛下忧心如焚,特下旨意,要对劣官严惩不贷,吏部这边,尊奉旨意,对同知高祥、推官赵言实、照磨李应、芜湖县令周展四人,以革职处置,除此之外,贬此四人为下吏,责其举家至琼州,世代为吏,子孙不得科举。”
此言一出,这太平府诸官个个哗然。
高祥更是要昏死过去。
他原以为,最严厉的处分,不过是革职而已。
哪里想到,还会祸及家人,自己好歹也是出自诗书之家,自己的儿孙的前程,也跟着完了。
至于去琼州,世代为吏,这对于一个士大夫出身的官员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李照磨更是两腿颤颤,他大呼:“我无罪。”
赵推官瑟瑟发抖,他缓缓闭上眼睛,惩处太严厉了,他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显然,他们四人,成了杀鸡儆猴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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