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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人家驾崩,在京所有官员命妇都要去哭丧吊唁,你们侯府因为闭门守孝倒是省了事,但咱们家里已经为这事忙成一锅粥了,老太太有了年纪,可是也不能免礼,我就趁这个机会去求了一求,她现在在没空搭理我,很轻易地就同意了。”
温氏说了好长一段,却见容辞眼神放空,像是不知想什么而出了神:“颜颜,你在想什么呢?”
容辞回过神道:“哦,我想着你们好不容易来这么一次,就多住些时日,也好让我多陪陪您,尽尽孝心。”
“那是自然”,温氏眉眼舒展,很是惬意的样子:“我出来一趟不容易,可是一旦出来了,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我们来,自然能呆多久就呆多久。”
说着伸手过去摸摸容辞细腻的侧颊:“其实我过来看你第一眼就已经放心了,要是过得不好,也不会是这个情景。”
容辞一边揽着妹妹一边趁机铺垫:“娘你别看我现在一个人,过的可比在侯府里好多了,想做什么都成,也不必看人脸色。”
温氏道:“你是我的女儿,你是什么性子我自然清楚,在亲近的人跟前就很放得开,也活泼一些,在外人面前就是一副温柔顺从又很客气的样子,受了什么委屈也从不敢和人家起冲突。之前在娘家还有个自家的小院子,关起门来随你胡闹,也能松快一阵子。可一旦嫁了人,要是和夫君说不到一处去,就只能一辈子憋憋屈屈的过,我宁愿你像在我跟前一样闹腾一些,也不想你委曲求全一辈子。这女人呀,生来就比男人坚韧,什么都不怕,就怕把什么都闷在心里,这样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活不长……”
她看着容辞健康又有活力的脸庞:“我从听说了恭毅侯府干的那些好事,就从来不求你能跟那位能做什么恩爱夫妻了,只求你过得舒心就好,在哪里住不是一样呢?”
这番话让容辞眼中发热,更加感激温氏的体谅。
说实话,容辞一直知道自己母亲是个相当传统的女人,从来都是以夫为天,比容辞自己还要能忍耐。不像她一样表里不一,温氏从内到外都是个温柔软弱的女人,容辞一直担心她会不同意自己分府别居的主意,也害怕从她嘴里听到那些劝她退一步海阔天空,一定要忍让夫君之类的话,这会让她有苦难言,心里愈加难受。
可容辞没想到的是,温氏除了是个女人,更是个母亲。她自己软弱顺从,觉得女子该以夫为天,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的潇洒自在,不用看男人的脸色,这两种观念十分相悖,但温氏却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母女三人亲热了一会儿,容辞就吩咐举荷收拾屋子,这院子小,没有什么正经的客房,只能暂时将东次间整理一下,让温氏和许容盼先住下。
举荷应了一声,还没等转身,卧房里就传出了孩子的哭声。
容辞浑身都僵了一下,还没想好怎么说呢,许容盼就耳尖的听见了声音,好奇道:“是有小宝宝在哭吗?”
温氏也不解的看过去。
容辞无奈便让举荷将圆圆抱过来,又转头对温氏道:“母亲,我抱养了一个孩子,一直没跟您说……”
温氏吃惊的睁大了眼:“这是什么时候的是事?姑爷知道么?”
“不是记在族谱上的那种收养,不干他的事,是之前外祖父那边的远房亲戚带过来的,说是这孩子没有父母,亲戚又养不起,想求我给找个好人家,我想我这里一直没孩子,又跟他投缘,就将他留下了。”
“温家的?那我应该认识啊。”
容辞糊弄她:“不知道隔了几房的亲戚了,我也是偶然才遇上的,您肯定不知道。”
温氏还想再问,就见举荷抱了个一岁多的胖娃娃出来,便惊道:“这么小的孩子?”
然后伸手将圆圆抱在怀里,她这么年纪的女人就没几个不稀罕小孩子的,圆圆又长的格外好,温氏便仔细打量,越看越爱。
那边容辞见温氏看得久了,便觉得十分心虚,生怕她看出点什么来,不由慌乱的说了一句:“这孩子像不像我亲生的?”
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这句话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颇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
却不想温氏完全没听出来,反而噗嗤一声笑了:“想得倒美,可你能生出这模样的来么?这孩子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像你,怎么可能是你生的。”
容辞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虽然一直担心母亲看出什么来,还想了各种说辞敷衍,但当温氏真的完全没有怀疑的时候,她怎么好像也不是很高兴……
温氏看着也很喜欢圆圆,抱着就不肯撒手了,又觉得以自己闺女和姑爷之间的关系,将来能不能有孩子也说不准,就很赞同留下这孩子:“年纪小也好,能养的熟,你好好带他,跟亲生的也不差什么。”
之后,温氏就张罗着收拾屋子,将行礼等物拿进来,放到该放的地方。
容辞帮不上忙,就在大厅里等着,听着温氏来来回回指挥的的声音,一会儿嘱咐锁朱手脚轻些,一会儿教育盼盼做事要有条理:
“仔细收好,你可不要学你姐姐毛手毛脚,丢三落四的毛病——你的银铃儿呢?香囊呢?玉坠儿呢?都带来了吗?”
容辞在这久违的唠叨声里放松了下来,转念又想到了太上皇驾崩的事,也不知道谢怀章现在是什么心情,他跟太上皇十分不亲近是肯定的,但到底是亲生父亲,想来心里也必定不是滋味。
皇帝驾崩之后的葬礼要费时多日,他现在肯定也忙的焦头烂额,不知为这样的父亲举办葬礼,还要以悲痛的的姿态日夜哭灵,心中是否难过,又有没有亲近的人可以给予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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