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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深秋见凉,窗户封的很严实,也看不见外头的风景,顾宗霖知道她这是心中存了事。
容辞若有所觉,回过头来看见是顾宗霖回来了,她一愣,随即从榻上站起来:“二爷回来了……”
这句话说完,她咬了咬嘴唇,垂下眼去,不再吱声了。
顾宗霖知道原因。
今天一早本来还好好的,但是早晨去请安的时候一时没留神,就发现容辞跟大嫂小王氏起了冲突,说是冲突其实也不尽然,似乎是容辞做错了什么,正被大嫂训斥。
顾宗霖顾念顾宗齐身体不好,对常年照顾大哥的嫂子颇为敬重,见此情景也没问原因就以为她年轻气盛,有哪里没做到,这才招致大嫂不满,便略说了妻子几句,教她也一定要敬爱兄嫂。
容辞从来温顺,当时当着侯夫人也不敢反驳,但顾宗霖还是看出她心里有不舒服,还想着当面训子背后教妻,等下午回来时再跟她讲讲道理,谁知出了门后,朝英才在私底下告诉他今早上其实是小王氏故意发难,顾宗霖猜想原因也不外乎是妯娌之间鸡毛蒜皮的小龌龊,总之容辞并无过错,其实是被冤枉的。
他无缘无故说了妻子一通,说完了这才知道是错怪了人,自然心有悔意,现在见她对着自己的神色十分不自然,却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好。
他不自在的扭了扭手腕,然后自己解开了披风上的系带,容辞见状,先是略微犹豫,随后还是走上前来替他将披风和朝服脱下来,又进卧室将他这几日放在这里备用的家常衣裳拿出来伺候他穿上。
顾宗霖见她细心的帮自己系扣子,面上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但是就是一句话也没说,沉默的很,就知道她心里还想着早上的事。
顾宗霖虽然性格有些冷峻,但还不至于自己犯了错硬找理由扣在旁人头上,但即使如此,依着他的性子叫他主动认错道歉,却未免也太难为人了。
趁着容辞转身将官服搭在屏风上的功夫,顾宗霖摸了摸袖子里的盒子,轻咳了一声,将之拿出来放在炕桌上,木质的盒子碰到桌面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容辞回过头来见着这东西愣了一下,抬起头询问似的望向顾宗霖:“二爷,这是……?”
顾宗霖偏过头去,做出一副云淡风轻混不在意的样子:“在街上看见了,觉得还看的过眼,顺手就买了,你瞧瞧合不合适吧。”
容辞抿了抿嘴唇,慢慢伸过手去将盒子拿起来打开。
一只温润洁白的玉镯静静地躺在其中,枕着暗红色的绸布,显得格外漂亮。
容辞低着头,只能见到她纤长的睫毛在抖动,却叫人看不见丝毫表情。
她将盒子原样阖上,轻声道:“叫您破费了。”
顾宗霖见她没有任何表示,不禁深吸了口气:“你带上试试,若不喜欢自己再去换旁的来。”
他的话容辞从来没有拒绝的时候,于是略顿了顿,便依言将桌子取出来戴在了左腕上。
她转动着玉镯,伸出手腕道:“是合适的。”
顾宗霖嘴角微动,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来,却又马上止住,恢复了面无表情。
果然如他所想,这白玉的颜色正配容辞,只是她的腕子太过纤细,显得手镯略有些松了。
容辞刚要褪下来,却见顾宗霖的眉头蓦地皱了一下,像是有些不悦,不由得停下了动作,向他看去。
顾宗霖眼睛看着别处,淡淡道:“既已戴上了,又何必再放回去。”
容辞手指微顿,之后只得将手腕垂下,点了点头:“谢谢您费心,这玉镯很好。”
顾宗霖满意的颌首,又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纸张:“是你在练字么?”
“说不上练字。”容辞跟过去:“胡乱抄写几首前人之作,打发时间罢了。”
顾宗霖仔细读了读,见是几首古词,多为悼亡之作,便知道她仍在为母亲去世而难过。
这几年过去,他总算通了一点人情,不再见着人家的字就点评一番将缺点道尽,而是先安抚道:“你近来书法颇有进益。”,之后便提起毛笔来。
即使容辞现在情绪仍然有些低落,也记得本分,立即将清水倒进砚台,将墨汁研好预备丈夫使用。
顾宗霖沉吟了一番,之后就笔下不停的在容辞摘抄的词句旁也提了一首诗。
以他的才学自然不需像容辞似的引用先人之言,他只是稍一思索,一首用词精妙、引经据典又不乏真情实意的诗词便跃然纸上,便不是七步成诗,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容辞低头一看,只见这首诗正是用春光比喻人生,劝人莫要沉浸于往日哀伤,以免哀毁过度,让亲人逝者一并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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