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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好不容易抓到恭王谋逆这个把柄,能够铲除心头之患,自然要彻底铲除才能放心?但这种理由,怎么能够说得出口?
“你是在指责朕吗?”德明帝冷冷地道。
赵瑾熙急忙垂首:“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觉得,父皇此举非但草率,而且有违律法,朝中诸臣,尤其是御史应该加以劝阻,说不定恭王叔也不会——”
“够了!”德明帝打断他的话,原本因为追查到孙烈这条线索而对他有的一丝好感顿时湮灭,“赵瑾熙,你虽是太子,但朕是你的父皇,朝中许多大臣更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如此横加指责?”
“是,父皇。”赵瑾熙垂头道,却又有些不甘心,抬头辩白,“话虽如此,但君父有错,儿臣便应当指出;大臣行事不当,儿臣更不应该坐视!”
德明帝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道:“你现在身负重责,应该把精力放在追查恭王谋逆一案上,而不是在这些琐碎小事上纠缠不清。”
“是,父皇。”这下赵瑾熙终于不再坚持,低着头道,“那儿臣就继续查看卷宗,看是否能够找到什么新的线索,先告退了。”
德明帝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
本来他还想查问下赵瑾熙和甘州驻军统领郑必凯的事情,但被赵瑾熙这么一打岔,一来没了心情,二来也觉得没了必要。
原本担心赵瑾熙是扮猪吃老虎,在他面前假装愚钝,暗中却图谋不轨,但若他真是聪明人,就该趁着找到孙烈这条线索邀功请赏,最起码也要保证在他这个帝王心中留个好印象。结果呢?赵瑾熙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竟说到他直接派兵围剿南州这件事上,还指责众位大臣不作为,惹得他心情不悦。
就凭这点,他赵瑾熙就算有点聪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至于他所说的,朝臣为何无一人劝阻,德明帝清楚得很。
赵秀华交游广阔,京城之中,一大半的人都与她交情不浅,因此她谋逆一事一出,人人自危,恭王牵扯到她谋逆一事里,表面上看又是证据确凿,若是因为拦阻德明帝而被认为是谋逆同党,岂不冤枉?在这心态下,谁敢在这上面唱反调?
不过,这次陷害、教唆恭王,又污他威名的幕后之人,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赵秀华谋逆的同党?秦氏余孽?又或者是冥域?还是其他心怀叵测之人……。德明帝想着,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但无论是谁,只要被他拿到证据,绝不会轻饶!
“皇上,淑妃娘娘宫中来报,说闵淑妃身体不适。”赵曳的声音在殿外想起。
德明帝被打断了思路,闻言,眉头微皱。淑妃身体一向好得很,能有多大的不适,要报到他的跟前?不过是为了引他前去,好昭显她在宫中的恩宠和地位罢了。
不过,张婕妤一事,闵淑妃算是立下了大功,避免皇室血脉混淆,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她的。
“命人到太医院传张太医去淑妃宫中问诊,告诉来人,朕随后就去看淑妃。”
赵曳领命,自去交代来报信的宫女。
德明帝将手中卷宗再看了一遍,重新整理了思绪,却依旧找不出其他的线索,最后只得放弃,命赵曳将卷宗收拾好,自己起身,摆驾去了闵淑妃宫中。
“臣妾不过是感染了风寒,小小不适,皇上怎么亲自来了?”闵淑妃早就得了消息,梳妆妥当,迎了上来,虽然话是这么说的,眼睛却难掩有些闪亮,整个人越发显得容光焕发,稍稍泄露了她的心思。
德明帝倒也并不在意这点小心思,笑着道:“朕总要来亲自看看才放心。”
“皇上!”闵淑妃柔声道,眼眸闪亮,越发显得风姿动人,“天气严寒,外面风冷,皇上龙体贵重,还是入正殿说话吧!”
德明帝点点头:“好。”
两人入了正殿,立刻有宫女奉上香茗,正是德明帝最喜爱的口味,不淡一丝,也不浓一丝。德明帝非常喜欢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微微一笑,啜了一口,将茶盅放在一边,正要说话,目光却忽然扫到侧面墙上挂着的一幅书法作品上,目光一凝。
“哐当——”
他这一怔,手中的茶盅便没有放稳,跌落下来,摔裂成两半。
闵淑妃吓了一跳:“皇上,怎么了?”
“那副字,是谁写的?”这片刻之间,德明帝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字体浑厚端方,不同于诸位大家,自成一体,写得……。极好!”
慢慢地吐出了最后两个字,一缕寒芒从德明帝眼眸中闪现,沉淀氤氲,渐渐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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