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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坐下来,李泰坐在一旁剥着茶叶蛋安静吃着。
现在的裴玄机比之前落魄了,没了赵郡李氏这个后山,他的处境比之前差许多。
张阳拒绝了他要递给自己的酒碗,“以前你给李政藻办事,现在又为何要给骊山办事?”
裴宣机连忙行礼道:“在下早就瞻仰县侯文采许久,红楼一书说尽了世间冷暖与人心丑恶,这世道唯有县侯这样的人才能写出来,在下愿拜在县侯门下。”
一番话说得很激动,就差这人当场跪下来了。
张阳揣着手叹道:“我这人比较喜欢真心实意前来投效的。”
传闻这个骊山县侯有三张脸两颗心,是个不世出的妖人,能够写出聊斋这种妖书的人,不是妖人又是什么。
不过当下一看,这个张阳看起来是个很普通的人,普通到丢进人群中都会找不到,而且很年轻,年岁不到三十。
此人就这么坐着,再仔细一看越发觉得这人很干净,一身旧衣裳虽说已经浆洗褪色,只是用一根布带绑着发冠。
嗯,很干净的一个人,干净到此人的指甲上竟然没有黑泥。
这种人身上肯定也没有虱子。
一听张阳要真心实意的投效,裴宣机行礼道:“是那李政藻说话不可靠,说好的将五姓女子许配给在下,但在下去问了,他竟然只字不提此事。”
说着话,他一碗酒水下肚,又道:“竟然还怀疑我是不是用白糖栽赃他,不念着在下苦心游说,竟然还往某家身上泼脏水,是可忍孰不可忍!在下打算不再投效他。”
雨水落在草棚上,雨势也大了不少,沙沙的雨声很动听。
李泰还在一旁安静地吃着茶叶蛋,一言不发。
张阳又道:“你还是没有说实话,既然不能坦诚相待,就此告辞了。”
说罢便要起身离开,裴宣机连忙道:“慢着!”
他慌张道:“不瞒县侯,其实是在下看李政藻自身难保,再无投靠之人,出了这样的事,五姓其他几家,想必也不会收留在下,只求骊山给在下一条出路,以慰我河东裴氏祖上在天之灵。”
说完这话,见张阳又重新坐下来,裴宣机这才长出一口气,与这骊山谈话,确实不容易。
给他倒上酒水,张阳又道:“我们要做的事情你多半不愿意做,之前你和李政藻是合作的朋友,骊山现在要你做的事……需要你与世家为敌,甚至与佛门为敌,不太适合你。”
裴宣机早就酒醒大半,“在下愿为县侯效力,哪怕是与世家佛门为敌。”
这人还真是有趣,瞎话真话说起来都是掷地有声,不论是真话假话都是“良心话”。
张阳看着草棚外的雨势,“既然想要在我手下办事,首先就需要在价值和人品上有所改观,说实话我不相信你,我更怀疑你是李政藻派来的奸细。”
“不!在下不是奸细!”裴宣机一手举过头顶,“在下早与那李政藻分道扬镳!”
“呵呵呵……”李泰突然干笑了。
裴宣机一拍桌案起身,“魏王殿下,莫不是不信任在下。”
张阳揣手再叹一口气,“这样吧,我们骊山之前出过一本书,那本书叫作狂人日记,你多看看狂人日记再结合当下士族与科举的形势,写一篇观后感文章送给魏王殿下。”
“为何?”这让裴宣机越发疑惑了。
张阳走到草棚边,伸手接了一些雨水,“但凡给我们做事的人,都需要有共同的精神,共同的理念与方向,我这人虽然爱财,但利益是可以变动的,所以利益也是不可信的,我更愿意相信与我有共同远大理想,共同的精神坚持的那些人合作,至于你想要与骊山合作,还要看你的文章与觉悟。”
转头看向他,张阳低声道:“裴兄,现在你知道骊山要做什么了吗?”
裴宣机连忙行礼,“在下这就去翻阅狂人日记,待在下写好了文章便呈给骊山。”
张阳了然点头。
说完话,裴宣机便跑入了雨中,一路朝着长安城跑去,脚步很快,溅起的泥水沾湿了身后的衣摆。
李泰吃完茶叶蛋,用袖子擦了擦嘴,“姐夫这人信得过吗?”
张阳揣着手道:“我怎么知道?”
“姐夫让人看狂人日记写文章,想必是信不过。”
张阳依旧笑着,“裴宣机是名仕之后,自然也是个读书人,等他写出了狂人日记观后感的文章之后,我会将其当作是讨伐世家的檄文,不管他是不是值得信任,他终将不可能再站在世家那头。”
李泰深吸一口气,又在冷空气中呼出,化成了一片白雾,“只有这样用此人才能令人放心,也容不得他到时候会被利益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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