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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与老夫说这件事,那一定是有转机。”
长孙无忌稍稍点头,“事情确实有了转机,朝中三省六部之中,放眼看去,文武双方都信任,却人脉背景最干净的便是礼部了。”
高士廉盘腿而坐,侧身挨着一旁的小架子,“张阳是个孤臣,出身乡野,与朝中众臣之间没有利益关系,而礼部一直以来都与六部接触少,所以在都护府职权上,让礼部来主持是最好的。”
“其实做这个决定,陛下心中也有疑虑。”
“因为张阳迟早要离开礼部尚书的位置?”
长孙无忌摇摇头。
高士廉诧异一笑,“那是老夫想错了?”
长孙无忌正色道:“舅父以为张阳信得过吗?”
当初的长孙无忌少年意气,也是一个聪明的人,从小教导他处世待人,现在他已经是朝中重臣,他的才能自然不用说,运筹帷幄培植羽翼自然比之以前更甚。
这也是担心所在。
有些话不能明说,当初离开朝堂,这个侄儿便接受了许多人的好意,在朝中安排了不少人手。
若不是房玄龄与魏征在,长孙无忌该是现在文臣之中势力最大的。
高士廉叹道:“你呀,现在是陛下的身边的近臣,能够时常与陛下交谈,可张阳其人不同。”
如今他的嗓音也低沉了许多,显得沙哑,也显得无力许多。
长孙无忌喝了一口茶水,啧舌又道:“侄儿以为陛下如今将张阳架空,调任太府寺,往后多年他便再也不会被起用。”
高士廉深吸一口气,“辅机,你错了。”
长孙无忌皱眉道:“舅父,为何如此说。”
高士廉解释道:“朝中这么多人,张阳的功劳不小了,按照封侯入中书省不为过,收复河西走廊平定西突厥,对抗吐蕃扭转形势,此人之功县公该有?”
长孙无忌点头不言语。
话语继续道,“再看张阳如今呢?自从吐蕃平定之后,他便再也不去外交院,往后只是上朝,到了之后早朝也不去了,如今现在更是离开了长安城,躲进了骊山。”
“不要看现在陛下如此冷遇他,将他从礼部架空,调任太府寺,你们都看得出来陛下用意,看似升任实则架空其权柄,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要留在太府寺。”
高士廉的话语放轻,“辅机呀,你难道看不明白吗?”
长孙无忌缓缓抬起头,他想到了什么,却不敢肯定。
高士廉轻拍桌案,“他们都说你长孙无忌是一只老狐狸,你怎么就看不明白,陛下越是信任张阳,便会越将他孤立,越是器重越会让他疏远长安城,如此孤臣才值得信任。”
看着长孙无忌的神色,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本就身体不好,情绪越激动气息便越不稳。
一旁的仆从小声道:“老先生今日言语太多了,该休息了。”
长孙无忌站起身,“侄儿就不打扰舅父了。”
高士廉的咳嗽声缓和许多,低声道:“辅机,陛下如今越发有帝王之相,心思城府之深,权术之老练早已不是当年可比,你要看清楚,不是陛下赶走了张阳。”
他如枯槁的手指指着长孙无忌,“而是陛下将张阳藏在骊山用来防备尔等!这世上的君君臣臣从来没有这么简单。”
高士廉的气息顺了一些,“万不可将那天可汗想简单了。”
长孙无忌的脚步在门前停下,也只是稍停片刻又离开了。
当年那个一手教导的侄儿,现在已经成了在朝堂中举足轻重的赵国公,或许他明白张阳善藏,也明白将来的张阳一定会被陛下厚待。
或许他还没想得这么深,随着年月阅历的增长,他终有一日会明白的。
高士廉缓缓站起身在仆从的搀扶下去休息,低声道:“老夫年事已高,能给他的叮嘱越来越少了,辅机想得太多,做的事却少,他怕是会误入歧途,怕是不得善终。”
一旁的仆从依旧搀扶着,他听不懂老先生的话语,眼神中多有敬意,至少陛下会让老先生善终。
贞观十一年的年初下了一场大雪,雪后的关中大地又恢复了晴朗,转眼到了三月,有几队兵马离开了长安城。
这些兵马来自卫府,兵马中还有三位中书省官吏,还有两位礼部的官吏。
都护府的职权终于尘埃落定,朝中文武双方也短暂地妥协了。
暂且都护府外交职权依旧在礼部手中,而礼部监管关外的诸国交往事宜。
接下来便是瀚海都护府,吐蕃都护府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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