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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是我能寻到最好的一面绣屏了,情势紧张,你不要再挑三拣四。若将来我真有富可敌国的那日,再用金子做一面围屏给你,可好?”小太子说。
花团锦簇的绣屏之后,正是泰安缓步走了出来。
她的身量又长了一些,站在紫檀的书案上亭亭玉立,远看倒似面目精致的小娃娃。
泰安弯下腰,一面细细端详屏风的绣工,一面不客气地回怼小太子:“谁挑三拣四啦?我又没嫌弃你什么,只是照实直说嘛。这透绡的屏风,要用金线来绣才不会喧宾夺主,偏你寻来这一面,五颜六色的都是花儿,也忒艳俗了些。”
她啧啧两声,又扫了太子一眼:“小太子,不是我说你,你这审美可真不行啊。”
泰安伸手拨开绣屏,露出别有洞天的一方天地。
太子书案小小的一角,却放了一张更加小的、半米长、极精致的黄梨木架子床,与泰安身量差不多长短,床上铺着青缎粉底的方巾锦帕,布置成少女闺床的样子。
泰安随意往床上一歪,脚上晃悠,一派天真烂漫,偏生嘴上还在不停地吐槽:“你这床,雕得也忒粗糙了些。昨夜我做梦荡秋千玩,睡梦中许是挥了下手。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袖子挂在床架上,划破了好长一条呢。”
她嘟起嘴,半真半假地抱怨,卷起袖子来给他看被划伤的那一处:“我就说你不靠谱,还不如托人去宫外买些成品的偶人床,又精致又漂亮,偏生你非要拿块木头,自己做木匠雕家具…”
小太子额头青筋乱跳:“我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公主,买偶人家具做什么?传出去,旁人还当我跟个小姑娘似的玩木偶呢。我的颜面放哪里?”
他被她一连串的啰嗦吐槽气得狠了,一气儿将她“禀性骄纵,立志矜奢”的坏习惯数落了许多。
可说着说着,眼角又瞥到她被划破的一抹衣袖,小太子顿了顿,到底还是将替她雕的那张小木床拿了回来,取出砂纸细细地摩挲略有些粗糙的边角。
晚膳之前,小太子要去向皇后娘娘请安。
自父皇有了新宠,他跑皇后宫中愈发勤快,不仅恭谨一如既往,反而更加添了几层亲切。
泰安不愿一人留在东宫,晚晚都藏在小太子的心口,跟着他一同去。
今日一路上,她知道内侍相随处处有眼线,仗着小太子不敢在路上与她回嘴,便起了促狭的小心思,爬到了小太子的衣领边,叽里咕噜吐槽他。
“哼…你说我禀性骄纵立志矜奢,我还说你是个穷木匠小家子气呢。明明是你替我做木工不上心,床楣把我的衣服都划烂啦,还不许我说你…”
她声音极轻却聒噪,嘤嘤嗡嗡像蚊虫一般。小太子烦不胜烦,又怕被人听见不敢开口怼她,干脆卷了拳头朝胸口捶去。
“哎呦!”泰安被他砸个正着,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小太子嘴唇一勾,心里正得意,却在此时被惊疑交加的沙苑出声点醒:“殿下,您没事吗?”
可不是?
他走在路上,边捶自己胸口边露出得逞的笑意,落在旁人眼中,可不是他脑子出了问题?
一时大意,小太子连忙收敛神色,恢复了平日端正自持的老成模样。
可他怀里的泰安却笑得嚣张,只差在他怀中满地打滚,气得小太子面色不虞,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对沙苑说:“我没事!”
含章殿中,皇后刚刚起身准备用膳。
小太子轻手轻脚进殿,毕恭毕敬行礼,低眉顺眼乖巧温和地关心:“母亲今日可好?”
皇后久久未答,久到泰安和小太子双双以为皇后是在冲他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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