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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似玉:“……”
她脸垮了下来,眉毛鼻子皱成一团,想把这单子糊他脸上又缺些胆气,质问的话都涌出嗓子眼了,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可怜兮兮地哼唧了两声,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眨巴着眼把单子放回他的桌上。
“大人,安乐街上新开了一家酒馆,闻着酒特香,听说那厨子手艺好,会做很多讨巧的好菜色,奴家看您这儿也忙得差不多了,可否赏个脸,一起用个膳?”
宋立言平静地抬眼看她,讥诮地道:“楼掌柜,本官是上清司嫡系弟子,怎能随意受人蛊惑外出用膳,那岂不是连前人也不如了?”
楼似玉被噎了噎,好笑地摇头,都这么多天了,这人竟还在生她那句话的气,记性未免太好了些,不过她又没法跟他犟,只能柔声道:“奴家当时那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这话放在现在来说啊,那可真是臊着奴家了。大人这般英明神武和蔼可亲,哪里是前人能比的?他们不近人情冷漠残酷,而大人您平易近人,就像一场绵绵的春雨,润泽着千万户百姓那!”
旁边的宋洵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马屁给呛得咳了一声。
她立马扭头道:“瞧瞧,宋洵也觉得奴家说得有道理是不是?咱们大人哪里会记仇记怨呢?大人心宽如海又爱民如子,这世间人千千万,没人能比得上咱们大人一根手指头!您就是那一月里最大的进账、钱袋里最沉的元宝、库房里最亮的金块儿!”
宋立言好奇地问:“你库房里还有金块?”
“没有,是在贵府的库房里偷看见的。”楼似玉老实交代。
轻哼一声,宋立言合了文书,靠在椅子上恹恹地将头别去一侧,楼似玉见状,立马拎着裙摆跟着绕去他面前,咧嘴笑道:“那酒家有香气四溢的醉酒鸡,奴家走在街上都能闻见。”
宋立言又将头别去另一侧。
她锲而不舍地跟着绕过去:“酒也有上好的花雕,没掺水的,又香又烈,喝一口全身都暖和了。”
这场面实在有些好笑,他得花好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保持冷漠的表情。余光打脸她这殷勤的小模样,他到底是有点心软,想着台阶都有了,那便顺着下了吧。
于是宋立言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去吃过了?”
“是啊。”见他终于理会自己了,楼似玉兴奋地站直身子,双手一拍,“霍捕头为了回礼奴家这些天送的汤,特意在开店那日请奴家去吃过一顿,可好吃了!”
“……”
“……”
宋洵绝望地抹了把脸,觉得自己总算知道狐族几近灭绝的原因了——这就算是不想动手,也得被她气得想大杀四方。眼瞧着大人都快动容了,不提霍捕头是能少只胳膊还是怎么的?
虽说这事本也怪不得楼掌柜,是大人自个儿闭门不见人,但是……唉,冤孽。
“您怎么又沉脸那?”楼似玉吓得原地一个小跳,双手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奴家说错话了?”
“你没错。”宋立言皮笑肉不笑地去掰她的手,“错的是本官,今日就不该见你。”
她死死抓着他没肯放,脸上有些好笑又有些委屈:“风雨将至,奴家也知道大人心情不佳,所以没有强闯叨扰,可是……可是这都好几天没见了,奴家着实想念大人,想看看大人在做什么,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大人就算不想看见奴家,也别总赶奴家走,奴家站在您背后成不成?”
“像这样。”她说着就跑去他身后,乖巧地往后退了三步,小心翼翼地问,“这样可好?”
不等他回答,她忙又补道:“大人不想出去也罢,就在这儿待着,等要歇息了,奴家再走。”
她是真的慌了,手足无措,站在后头乖乖巧巧的,像凡人小孩似的背起双手,眼角耷拉着,却还在觑着他,瞧着真像是化出了原形时候的模样,无辜又可怜。
也不知是哪句话取悦了他,宋大人的脸色可算是和缓了,轻哼两声将桌上的文书整理妥当,然后问:“那酒馆真有那么好?”
“是呀是呀。”楼似玉飞快地点头,“奴家一尝那酒就觉得大人会喜欢,想着一定要带大人去尝尝。”
宋洵左右看看,及时地开了口:“掌柜的有心了,小的常听人说,这出门在外啊,要是看见什么新鲜玩意儿都能想起一个人来,便是说明自个儿在意那个人得很。”
“你瞎帮什么腔?”宋立言斥他。
宋洵伸手捂了嘴,朝楼似玉递去个眼神,后者飞快地反应过来,立马道:“奴家哪能不在意大人?吃饭睡觉都念着呢,只是怕说出来大人嫌奴家轻浮。”
“你的确很轻浮。”宋立言没好气地斜她一眼,起身拿下屏风上挂着的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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