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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着头,眼泪默默流出来了。
接着,她放声痛哭:“我要带我亲身父亲回家。”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千部长是你亲身父亲的?”我问。
“就是跟您打电话的前一分钟,我妈妈在电话里哭着告诉我的,我知道得太晚了。”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不断地流了出来。
“常书记,常叔叔,我想把我父亲的骨灰带到我在省城的房子里去,我要跟我父亲聊天,我想陪我父亲说说话,可以吗?”
“可以,但你必须在明天清晨六点前收拾停当,我们必须六点出发,回月光县。”
“行,谢谢常书记,谢谢常叔叔!”
……
下午三点,在一个茶室,我和董向明副处长边喝茶边聊天。
我问:“你觉得千部长这个人怎么样?”
董处长说:“抑郁症?那是扯淡,他明明好好的,哪有什么抑郁症。”
“没有抑郁症?”我疑惑不解。
“死者为尊,我本来不想说什么。但你问到抑郁症,那我就给千部长画个像吧。讲起话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吃喝起来,山珍海味,毫不避嫌;打起球来,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唱起歌来,嗓音宏亮,磁性爆棚;好起色来,大小通吃,色欲熏天;干起事来,口号震天,虎头蛇尾;受起贿来,一一笑纳,毫无愧色……,你说,这哪里有一点抑郁症的影子,这是哪家的抑郁症?”
“那好端端的人,跳楼干什么?”
“我不知道,但现在这个结局,对他是最好的了。”
“你是说,还有更糟糕的结局?”
“当然啊,如果他没有中纪委的一个什么室的主任罩着,说不定早已‘双规双开(开出公职、开除党籍)了’。即便有人罩着,他迟早也会‘双规双开’。因为,那是他的必由之路。”
“这么肯定啊。”
“必须的。他这么走,算他有自知之明,先见之明。”
“依你说,那中纪委为什么不动他呢?”
“我猜测,除了有人罩着外,中纪委实在是太忙了,‘老虎’太多,还来不及,或者说腾不出手来打啊。再说,人已经死了,再动用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再耗用那么多时间把问题查个水落石出,意义不大,或者说没有什么必要。像他这样的事,全国多着呢,犯不着再耗费什么了。”
“哦。”
“你看现在,中组部、中宣部派员、省里几大家领导倾巢而出,他的丧事办得隆重而体面,悼词尽是溢美之词,他走的也有尊严,是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哦。原来不是请你帮忙,弄清从省里到我们县里复杂的人际关系谱吗?有眉目吗?”
“目前没有,但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办到。我弄清楚后,马上跟你打电话。”
“行,谢谢!”
“还下棋吗?”董处长问。
“今天心情不好,不适宜下棋,改日吧。”
下午四点半,我到了省委政策研究室,向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叶子奇汇报了工作,也聊了一下千部长。
“主任对千部长怎么看?”我问。
“唉……,好端端的人,挺有才华的人,可惜了!”叶主任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到一处处长办公室,问他的同学表妹叫什么,在月光县哪个学校教书。他说叫应姗红,在峡光中学教书。希望我能过问一下,把她调到县一中。
算是对上姓名了。
回到家里,我们三口之家在一起安安静静吃了一顿饭。
妻子华莉问我:“如果不是千部长去世,你是不是又不能回家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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