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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晚,斗姆元君的幻影化作娇花,残忍地将与天齐置之死地。
细细一想,这事竟透着些古怪。
斗姆元君曾爱过我父君水神,偷偷摸摸跟随着他去过幻境,离开途中不慎落入卷宗,不幸失了身,还落下了永不能生育的病根。照理说,她除了记恨世人,记恨世间男子,对于我这个水神之女,必定恨之入骨。若有可能,第一个手刃我才是。
但她那晚,杀了与天齐之后,竟拿我和容忌束手无策,甚至还被我斩灭了幻影。由此可见,她的力量定是被束缚住了。至于如何被束缚,应当同她下落不明的元神有关。
而她将神力传给醉清,一来是想看我被亲信背叛痛彻心扉,二来则是需要一具肉体将她的神力完全释放出来。
思忖了半晌,终于将所有脉络理清。只是,斗姆元君的元神依旧杳无所踪,想要复仇任重道远。
步行至东海海滨,潮声如婴孩啼泣般连绵不绝,听得人心烦意乱。
提到婴孩,我脑子里突然略过清辉和李牧桑的孩子,容忌说过那孩童身上蕴藏着无穷的邪气。
莫非,斗姆元君一面将所有神力传给醉清,一面又将所有邪气过渡给那孩童?
思及此,我不寒而栗。
匆匆入了东海海底,我原先让追风陪我去一趟西海,不成想李牧桑携着清辉稚子,亲自登门拜访而来。
李牧桑浩海折扇朝我飞来,斩去我一绺青丝,颇为得意地说道,“自清辉诞下麟儿,她再不许我自残自虐,顶多只容许我削削发丝儿,趣味少了许多。”
李牧桑握着我青丝的手略微发抖,我仅仅瞟了一眼,便知他有所隐瞒。
“说吧,拿我的发丝去做什么?”我无意同他兜兜转转,直言问道。
他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伤,胡子拉碴的样子同他往日的气宇轩昂大相径庭。
沉默了良久,他又将发丝还给了我,语气中透着无尽的苍凉,“在爱上清辉之前,我当了许久的浪子。”
近来,肚子渐沉,久站十分吃力。
我走上高位,扶着肚子小心坐下,这才看向他,平和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明白那孩子对你的重要性,即便他身上夹带着最为霸道的邪气,我也无意拿他如何。你只需将他罩在东皇钟之下即可,终有一日,他身上的邪气会消失殆尽。”
李牧桑颓然探着气,“若真是如此,我也不必如此发愁了。他尚在襁褓之中,但总将歹毒言语挂在嘴边,今日还说要你的一绺头发施咒,否则他就要向清辉下手了。”
“清辉和孩子在哪?带我前去看看!”一提到外冷内热的清辉,我心里的担忧陡然剧增。孩子沾染了满身邪气,清辉大概是愁坏了吧。
傲因仓皇失措地闯入屋中,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主人,外头有个小娃娃,凶巴巴的,说要吃了傲因脑脑,傲因怕!”
“傲因乖,我在一日,就会护你一日!”我低声安慰着傲因,见李牧桑匆匆出了屋子,站起身,紧跟在他身后。
穿过几层结界,我见一清瘦女子怀抱婴儿,疯疯癫癫地呓语着。
凑近了看,才发现清瘦女子正是清辉。我蹲下身,将她散落额前的细碎头发别到耳后,心里难受到不知如何劝慰她。
她抬头,看到我的瞬间,泪如雨注。
“圣女,我好痛苦!”清辉的眼泪滴在婴儿脸上,干瘪的脸颊显出土黄颓败之色。
她怀中婴儿伸出冗长的舌头,舔着脸上清辉落下的眼泪,发出瘆人的怪笑,“桀桀桀桀,女人的眼泪同女人的葵水一般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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