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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四个这样一跪,相当于当日皇后亲自挑选的四个辅政大臣都跪下了。其他的官员哪敢站着,纷纷跪倒,哀呼道:“臣等也有罪。”一个个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给自己找罪名,同时“咚咚”叩头不止。
“这是什么阵仗?”崔抱月悄悄问白羽音。
“你也跟着磕头把。”白羽音道,“请罪的人多了,太子才不会真的发落。”
“我才不做这么无聊的事!”崔抱月道,“我……”忽然见到白贵妃正盯着自己,崔抱月赶忙住口,同时用身子挡住了门缝,免得白羽音暴露。好在她的动作够迅速,白贵妃没有看出破绽来,又把目光移到别处去了。
竣熙喘着粗气,显然十分愤怒:“你们以为全都跪下了,我就放过你们?哼,你们有罪没罪,等案子结了就晓得了——这案子不要发刑部审。免得你们这些有罪的人官官相护!我亲自审,把獬豸殿的监察御史统统给我叫来——凉城府里所有物证也给我搬到獬豸殿去。叫禁军接管凉城府大牢!”
身边的太监连忙遵命行事。竣熙也就不再理会诸位大臣,大步流星往东宫走去。众人都一动不敢动,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
“贤弟,”臧天任万分愧疚地对程亦风道,“对不住,张至美这个祸根,真的是我……唉!”
他却哪里知道,程亦风心中的愧疚胜过他千百倍——什么西瑶细作,全都是无稽之谈!昨夜,公孙天成告诉他,为了要让宏运行一案迅速了结,老先生不惜伪造证据。这所谓牟希来的密信,一定就是公孙天成的杰作。虽然眼下看来,的确可以让风波暂时告一段落,但愚蠢的张至美就要背负上奸细的罪名,而臧天任竟然录用细作,只怕难逃革职之罪。可是,那个让细作一直潜伏在身边的人,正是程亦风自己啊!
“臧兄,其实我……”他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可这时,白少群道:“臧大人不必太过自责。人又不是庙里的金刚,终日瞪着眼睛。谁没有疏忽的时候?若太子为难臧大人,白某一定据理力争。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岂能大兴牢狱?”
“多谢白大人。”臧天任道,“臧牟愧对圣上,愧对百姓,若不受罚,良心难安。”
“先别说这些了。”白少群道,“既然宏运行已经确定是万山行同党,那他们店铺中的财物,理应没收。现在天江灾民急等救命粮食,咱们还是先把这事解决了。不管太子殿下审理假官票一案最后有何定论,要贬我等也好,杀我等也好,总之我等一日在这位子上,就为百姓谋一日福利——该趁着我们的乌纱和脑袋都还在的时候,赶紧把赈灾粮解决。他日我等无论遭遇如何,总是对天江灾民有个交代。”
“白大人此言甚是!”臧天任笑道,“做一天和尚还要撞一天钟。我等身受圣恩,岂可为自己的宠辱得失长吁短叹?我这就回户部去。”
“白某也去找那些米商们。”白少群笑道,“如今朝廷有了银子,不怕他们不卖粮。”
二人说着,相互拱手为礼,又来拉程亦风:“程大人也别忙着自责了,一起先解救天江灾民去吧。”
虽然心中依旧翻腾难安,但程亦风也知道天江的灾情才是当务之急:白少群说的没错。即便要站出来承担假官票案的一切罪责,也应该先将赈灾之事处理完毕。他当下也点了点头,和臧、白二人一道请赵兴先行,带着众官员们离开了乾清宫。
崔抱月故意留在队伍的最末。等到大伙儿都去远了,她便招呼白羽音:“郡主,人都走光了。你出来吧。”
白羽音一直在门板和院墙的狭窄缝隙中站着,连腰都快要断了。但是跑出来后,也不敢松动筋骨,而是迅速蹿到无人的墙角。崔抱月也跟了上去,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假官票真的和西瑶细作有关?郡主要和程大人说的,就是这个吗?”
白羽音摇头:“其实此事关系到康王府……不过……”孙晋元忽然“破获”悬案,无疑打乱了康王府的计划。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康王府?”崔抱月奇怪道,“难道是和令尊有关?刚才听说也有人到康王府闹事,听令尊的口气,是米商不愿捐粮。难道其中另有隐情?莫不是在假官票案中,康王府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什么米商抗捐,白羽音想,根本就是康王府的苦肉计。假官票一案,康王府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背后推波助澜,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岂是崔抱月能够想象?更加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她叹了口气,道:“也算是吧——其实公孙先生已经料到了,还警告了程亦风,只不过这书呆子不信。要不是今天孙晋元找到了新证据,只怕已经大事不妙。”
“康王府到底做了什么?”崔抱月变色道,“你们——他们想要怎样?”
“康王府做的事情可多了。”白羽音道,“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她想了想,虽然暂时计划受挫,康王府绝不会善罢甘休,应该会立刻商议下一步的行动,那自己应该回去查探清楚才是。在那之前,还是要提醒程亦风一下。于是道:“如今情况有变,我要回去打听消息。烦请崔女侠设法见一见程亦风,告诉他一定要听公孙先生的警告。至于康王府做了些什么,女侠问公孙先生便知——他的推测,大半都不错。”
好奇和担忧揪着崔抱月的心。她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留一半。但是白羽音说的也有理,只好忍着不发作,道:“好吧,我看今天两殿是不会再议事了。要见程大人,得去他家里等着。”
白羽音点点头:“我若是打听到了消息,就立刻去找他。最迟不过子时。”
计议既定,崔抱月就沿原路出宫去,而白羽音则朝相反的方向,打算从浣衣局出门,抄近路回王府。只是,才没走多远,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阴森森地响在她的背后:“霏雪郡主,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白羽音感觉脊背发凉,回头看,见到白贵妃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康王府神通广大,想趁乱东山再起,本宫一点儿也不奇怪。”白发妇人道,“而郡主背叛家门,去给程亦风通风报信,着实让人很惊讶呢!”
白羽音心中暗叫倒霉:这丑八怪头发全白了,可眼睛并不花。不知几时发现了自己?
“郡主到底是为了什么?”白贵妃眯缝着眼,活像一只狡猾的老猫,正欣赏着被自己逼到墙角的猎物,“莫非是郡主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要另闯一番事业?但是,郡主难道不晓得,女人要在后宫中立足,没有家门撑腰,有多么的困难?若本宫出身显贵,有郡主那样的父亲和祖父,当年皇后岂敢加害于我?”
不知如何应对,白羽音咬着嘴唇。
白贵妃又笑了笑:“再不然,就是本宫一直误会了郡主。郡主其实无意后宫主位,而是心中另有他人?”
好像见到毒蛇朝自己吐信子,白羽音不由自主地后退:怎么办?找不出任何合理的借口。好像唯一能解决的方法,就是果断地扑过去,把白贵妃掐死。但在后宫中杀死一个贵妃,必然引起更大的风波。她怎能如此行?可是,若不除掉这个妖妇,只怕她眼神犀利,心思也敏捷,立刻就会猜出白羽音的心上人是程亦风。那她还不知会利用这一点来逼白羽音做什么!不如索性孤注一掷?
她捏紧了拳头,掌心粘粘的,全是汗。全身的力量都凝集在两臂,下一刻就要飞身扑上。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半空忽然有人道:“郡主的心上人,就是在下!”跟着,一条人影翩翩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我这几天很勤奋
我要去赶proposal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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