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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边,昭通。
昭通地处滇、黔、川三省交合之处,古称“朱提”,实属古来要冲之地,向有“锁钥南滇,咽喉西蜀”之名。当地人号称:朱提雄鸡一鸣而三省晓。
这一日,午时刚过,一队人马大约数十人,向东北方大峡谷疾驰而来,一路上尘土飞起老高。
到得近前,才发现这队人马皆是怒马劲装,长弓利箭,牵黄擎苍,原来竟是一队打猎之人。
此地地处峡谷,两边皆是高山夹峙,谷中林木又密又高,有些地方甚至看不到阳光。这队人一路呼啸而来,前面只猛犬开道,空中几只苍鹰也从树丛间飞掠而过。正自驱赶大队黄羊、獐子、野兔向谷底冲来。一路之上呼喝之声、犬吠之声、马嘶之声、苍鹰嘶鸣之声不绝于耳。
到当近前,才看得清楚,当先一人,年纪尚轻,剑眉星目,身披猩红斗篷,黑色紧身劲装,脚下一双鹿皮靴。一看便知是富贵荣华人家子弟,然眉头不舒,看上去神气郁郁,脸上也颇有风尘之色。此人手执一张三尺来长劲弓,跨下一匹烈马,浑身乌黑,轻轻一跃,便是数丈。后面数十人皆同样是黑衣长弓,唯一的不同是皆没有批头篷,而且所乘之马也远不如这位青年神骏,渐渐便落在了后面。
此人正自赶一头肥鹿,那是一头雄鹿,身子虽肥,但脚下却是轻快无比,更兼后面追赶得急,逃命要紧,是以竟丝毫不比后面的良马来得慢。三二下便到了树林边,向左一拐,便欲窜入树林。
那青年眼见到手肥鹿就要溜掉,急从马鞍上所挂箭袋中抽出一支利箭,张弓便射,正中那鹿左后胯,此箭力道极强,竟将一只硕大的肥鹿射翻在地。那青年大喜,双腿一夹马腹,那马一跃而起,只二个起落便已到树林边。不等马停下来,那青年左手因持弓,只用右手一按马背,一个腾跃,已跳在地下,右手伸出,便欲俯下身去按那倒地的雄鹿。岂料那鹿甚是聪明。刚才虽然一箭射中它左胯,他顺势便倒下装死,只等这青年跳下马来,想要擒它时,竟一跃而起,飞快地窜入左首密林之中。那青年吓了一跳,等明白过来时,那鹿已窜出老远。不由骂道:“那狡猾的畜牲,看我不拿住你,晚下炒来下酒。”转身欲翻身上马去追,眼睛一扫,似觉不妥,略一犹豫,却没有上马。而是从马鞍边将一袋羽箭取下,别在腰间,手执长弓,竟徒步奔入林中去追。原来,这林子十分茂密,马匹进去反不灵活。是以弃马步行。
这青年武林甚是了得,林中虽然阴暗,地下也长满木石荆棘,但他脚下却丝毫不见阻滞。
那雄鹿入得林中,也跑不甚快,但三转二转,比人灵活得多,林中多石,眼看影子便要闪入一块大石之后。那青年冷笑道:“哪里走?”“嗖”的一箭,向那鹿急射过去。正中鹿首,那鹿应声而倒。青年喜道:“这下你是死透了吧,哈哈。逃得了吗?”轻轻几跃,拎着长弓便到那石旁边来察看。
刚低头俯身,只听得脑后一阵劲风袭来,不由大惊,就势一倒,一个懒驴打滚,从鹿身上翻滚而过。身子未立起,抽箭张弓在手,向刚才身后方向就是一箭。
只听“叮”一声脆响,那箭正射在一柄长刀之上,其势一偏,远远落在地下。
青年这才得以喘口气,定睛看时,只见一名黑衣人手执一柄极长极细雪亮雪亮的长刀,刚才正是他向自已身后袭击,这一箭也被他用手中长刀挡落。
此时青年已一个鱼跃,翻身站起,背靠一块大石,握弓凝神以待。口中怒道:“什么人,胆敢行刺?”
那黑衣人并不答话,只是嘿嘿冷笑。边笑边将手中刀缓缓举起。此时日光从树顶漏下,只见刀光一闪,那青年急用长弓格挡,只听喀一声,这张金背铁胎硬弓已被长刀削为二段。此时树林外原先跟随那青年一群人已鱼贯窜入,当先一人大叫道:“太子小心,此人用的是倭刀,十分锋利,万不可硬挡。”声音未落,只见刀光闪处,数十柄长刀已向那使倭刀的黑衣人射来,原来这青年竟是当今太子秦王益。
秦王带来的数十名部下皆是东宫高手,此时眼见太子危急,已不及上前,弯弓搭箭也已不及,当下手中长刀尽数脱手飞出射向那黑衣人,那黑衣人见这么多人武功皆且不弱,数十柄长刀已飞至眼前,当下倭刀回转急掠,只听得叮当之声不绝,那些长刀已尺数被他扫落在地。
只呆得一呆,那数十名侍卫已伧上前来,一半人已拥上前站成一个圈,将太子护卫在当中,另一半人已将那刺客团团围困。眼见众寡悬殊,只听那黑衣人嘴里不知了些什么,叽哩古噜大喊了几声。只听得林中东西两方同时传出数声呼哨之声,众侍卫皆吃了一惊,心想原来此人约了不少帮手在此。不知有多少人马,能不能抵挡得住。方疑虑未定,只见东面大石后转出一人,头裹一块红巾,满脸络缌胡子,碧眼高鼻,似是西域一带人氏。西面大树后面也来了一人,是个身穿蓝袍的中年人,相貌平常。
这二人来势之快,一会就到了眼前。等了一会却未见再有人来。
东宫众侍卫皆放了心,自信以二十人之力,敌这三人当绰绰有余,当下心神稍安。
那被围困的黑衣人见来了帮手,不由哈哈大笑,手中长刀疾刺,已将前边攻上的一名东宫侍卫一刀穿透心窝,那侍卫哼了一声,便倒地不动。此时前来的二人中,那蓝袍汉子对西域人道:“竺东来,你助十兵卫挡住这帮侍卫,待我包抄过去,捉住秦王。”那天竺人以生硬的汉语答道:“正是,老焦,你又要抢立功去了。”,他原来想表达的意思是,你倒好,自已要抢头功,却叫我们去冒险。但因为汉语并不精熟,故如此说。原来这蓝袍人正是焦鸿。这次奉楚王之命,带领楚王新招募的二位杀手,一位是东瀛乙贺流忍者左隅十兵卫,一位是天竺来的瑜珈高手竺东来,来截杀太子。
焦鸿也不与他多说,脚下一腾,直扑大石旁边太子这边而来。
东宫侍卫中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人,见焦鸿欲不利于太子,越过数人,挡在焦鸿前面,焦鸿笑道:“开去。”脚下不停,左手便向那中年人一拳击出,那中年人见这一拳拳路凌厉,拳风劲激,打得堂堂正下,乃是北派拳术中的裂山掌。武林中向来号称“南拳北脚”,北方武人向来信奉“拳是双门,脚来打人。”而南方人却以短小精悍的拳术寸劲称雄武林。这裂山拳在北方武林中确是算得一个异数。在南拳风行的武林之中,数十年来传承不衰,确有其独到之处。
那中年汉子道:“来得好。”左手已一拳迎出,竟是以硬碰硬的打法。焦鸿眼光闪处,见此人左手形如枯树,干硬黑瘦。手腕处青筋根根暴涨。不由一惊,早年在师门学艺之时,曾听师门中一前辈说过,这种拳似乎中南拳中一种早已失传的:“枯木神拳”,这种拳硬中有软,以坚韧名世。有开石裂树之能,自已这裂山拳虽然厉害,只怕不能与他硬碰,拳到中途,忽然招式一变,竟变拳为掌,向那中年汉子左腕斩落。中年汉子见他招式一变,也变为掌,双掌相交,“啪”的一声,焦鸿不由身子一震。那中年汉子也后退了三步,二人拆了三四掌,焦鸿叫一声:“断”,右手一伸一缩已将中年汉子肩膀锁住,微一用力,喀一声已将他右臂卡断。那汉子啊一声昏绝倒地。
此时,围困竺东来和左隅十兵卫的八九名侍卫,纷纷不支倒地。有几人被十兵卫长刀砍杀,有几人被竺东来瑜珈神功闭住了气,慢慢软倒气绝而亡。
秦王素来知道手下这些人武艺皆是不弱,虽不能说个个是当世一流高手,但这近二十人中,有三四人绝对是强中手,想不到数招之间已被尽数歼灭,不由又惊又怒。
此时太子这边四五人夹攻焦鸿,十兵卫和竺东来见状,一左一右前来助拳。
那四五人皆尽了死力,但似乎也渐渐不支。太子道:“你们怎么了,为何象是吃醉了酒,招式软绵绵的,大不似平日里强悍。”一侍卫道:“太子爷,我头脑涨得厉害,手脚间似乎牵绷着一根弹簧,使不出劲。”其余几个也如此说。太子道:“不好,定是中了厉害的麻药。大家不用恋战,快走。”说完,向外一纵。往林木山石间逸出。
那几名侍卫见状,也脱身跟上。
焦鸿手一挥,向竺东来道:“跟上去。”竺东来道:“好个。”那十兵卫是东瀛扶桑国人,并不懂中原语言,但看到焦鸿和手势和竺东来的动作,便也明白,当下三人一路赶过去。
太子带了剩下的三名东宫侍卫,向南狂奔,好在这里树林茂密,山石密布,追捕十分不易。四人奔了有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山洞之前,当下慌不择路,一头钻了进去。
开始洞中甚是昏暗,大概走了有半里路,里面豁然开朗,头上露出一线天光来,耳边传来传传水流之声。又跑了一里地,身体渐觉有些热,眼前也出来一丝丝雾气,越向里走雾气孔越来越浓厚,目力所及之处,已不及四五丈远。正自纳闷,忽听得雾气中传来数声女子的嘻笑之声,夹杂着哗哗的水声。
太子和三人抬眼看时,只见前面不远处,竟是一个温泉,借助洞顶上漏下来的几丝亮光,隐隐约约能看到,这浓厚的雾气,正是温泉中的冒出来的热气。而刚才感到里面温度渐高,也是这个缘故。
温泉之中,赫然有七八名女子正裸身洗浴。太子和三名侍卫不由啊了一声,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他们发出的这几声啊,那些洗浴的女子也已听到,一齐向这边扫视,嘴里咕咕不知在谈论着什么。看样子虽然吃惊于这几名陌生男子从何而来,却似乎并不害怕。
这时,太子身边一名年长些的侍卫道:“殿下,听口音这些女子似乎是这一带的苗人之女。”秦王道:“李丹华,你早年来西南一带当过兵,识得苗语。她们在说些什么?”那个叫李丹华的侍卫回道:“听不太真切,似乎在说我们这几个从何而来,长得倒是蛮英俊的。”秦王怒道:“胡说,现在是什么时侯了,还说这些浑话。”李凡华急道:“殿下,小的并无半句玩笑,这里是苗疆,苗人风俗,与我们汉地大是不同,于男女之防,并不大在意。苗人个性直率,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秦王“哦”了一声,想到此前老师范松年讲西南夷风俗时,也曾提到这一节。倒信了几分。
此时,只听得刚才来的方向,传来几里古鲁的呼喝之声,似乎是十兵卫的声音,李丹华道:“他们追进来了。我们且避一避”
秦王道:“这地方如何避?”李凡华道:“不妨,待我和这些苗女问一下。”当下并不走近,远远地向那些苗女说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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