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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俩孩子总是对舅舅姚仙之的诸多说法,将信将疑,舅舅,你真的跟陈隐官很熟吗?吹牛不打草稿吧,其实只是那种聊过几句闲天的点头之交,对不对?
可自从从姚仙之手上分别拿到个红包,如今俩孩子再见到姚仙之,恭敬礼数得一塌糊涂,尤其得知舅舅竟然还当上了青萍剑宗祖师堂的记名客卿,俩孩子眼睛里都放光,愈发对舅舅崇拜得五体投地,见面就拍马屁,舅舅,要不要揉揉肩敲敲腿?舅舅,几天没见,你瞧着又年轻了,愈发英俊了。舅舅,我帮你跟鸳鸯姐姐当说客吧,你要是不反对,我就直接喊舅妈了啊……
毕竟对于孩子来说,山上众多神仙之中,就数剑仙最为令人神往,没有之一。
而那位来自剑气长城的年轻隐官,又是剑仙中的剑仙嘛。
其实皇帝陛下也好,姚近之也罢,甚至爷爷,对这件事,都是乐见其成的,只是府尹大人一直不开窍,就耽搁了。
刘懿,闺名鸳鸯,道号“宜福”,大全本土人氏,家族是地方郡望,六十三岁,龙门境。
姿容年轻,这就意味着她的修道资质极好。
之前刘懿在京畿和蜃景城两处战场,舍生忘死,胆子很大,却极有韬略,女修以龙门境修为,积攒下来的战功,竟是不输几位金丹。
但是最后刘懿只跟大泉朝廷要了一个三等供奉,其实按照战功,二等供奉,绰绰有余。
有些事情,女子不反对,本就是再明显不过的表态了,还要她如何大胆?
姚岭之看着身边的刘懿,笑了又笑。
刘懿也只是假装不知,只是悄悄红了耳朵。
姚岭之替她倍感不值,于是快步向前,就踹了前边的姚仙之一脚,踢得后者一个踉跄,连忙伸手扶住墙壁,姚仙之转头问道:“又怎么了?”
姚岭之没好气道:“管得着嘛你?”
姚仙之气笑道:“姐,你无缘无故踢个瘸子一脚,还有理了?回头我非得跟侄儿侄女说道说道,看看到时候他们帮谁。”
姚岭之呸了一声,“瘸子?傻子才对吧。”
难怪听说在渡船那边,爷爷跟陈先生有过一场对话,一个说姚仙之配不上某位姑娘,一个附和说自己也觉得是如此。
姚近之并不理会后边的打闹,继续与老国师商量正事,“文房司总不能只靠着一桩鸡距笔的买卖,大泉王朝境内,也是有些封禁多年的老砚坑,退一步说,新坑石材也不一定就不如老坑,就说南方边境那边有条洮河,我小时候还经常跟着岭之和仙之一起去砚坑里边玩耍,开采颇早,出产一种润泽若碧玉的制砚石材,其实要我看,发墨不输其它名砚,迄今有千二百多年的历史了,只是荒废多年,地处边陲,确实得之不易。”
姚仙之闻言点头道:“只是那几个主要矿坑,都位于洮河深水之底,如果不动用一定数量的练气士,寻常石匠开采难度太大,最大的问题,还是从无专门的书籍著录,在我们大泉,洮河砚尚且名隐而不显,就更别提卖给别国了。否则那几个我们小时候经常逛的眉子坑,还有庙前青,庙后红,石材质地真心不差,可惜山上山下,都喜欢厚古薄今,否则价格合适的话,量又大,朝廷只需在旧坑中续采,就是一笔不小的收益。”
刘宗捻须笑道:“我听说大几百年前,曾经有本专门鼓吹桐叶洲各地老坑名砚的《洞天清禄集》,里边罗列了十几种珍贵砚台?不如我们朝廷这边官府重刻一版,在那翰林院找几个文采好点的笔杆子,往里边偷偷加上一篇《洮河绿砚》就行了,笔墨着重写那洮河砚如何好,开采如何难,再添加几笔志怪仙迹,有钱的读书人喜欢厚古薄今?这不就很‘古’了嘛。”
姚近之转头看了眼首席供奉。
姚岭之更是大为惊奇,师父老人家这是跻身了远游境,连着生意经都一并灵光了?
姚仙之憋着笑,偷着乐,朝刘老头伸出大拇指,可以可以,厉害厉害。
韩-光虎思量片刻,点头道:“一本万利的勾当,可以做,运作得当,打出名号,除了本洲,借着跨洲渡船与鸡距笔在内的大泉特产,一同远销别洲,确是一笔不小的财源。”
老国师再次对供奉刘宗刮目相看,真不是吃干饭的主儿。
刘宗捻须而笑,遥想当年,自己年轻那会儿,江湖上“小朱敛”的绰号,不是白来的。
黄花观那边,两个小道童蹲在檐下,叽叽喳喳,雀跃不已。皇帝陛下真好看!
书房内,刘茂打开桌上那只小锦盒,里边装着一块宫廷御制的圆形墨,漱金,正面隶书“君子修之吉”,额题“九寿攸叙”,阴识填青,墨背绘有一幅“金木水火土”五行图。
刘茂长呼出一口气,不得不承认,此次能够渡过难关,真得感谢那个姓陈的。
临近马车,皇帝陛下绕路走回先前停步的荷塘栏杆旁,她沉默片刻,与身边的老国师问道:“听说马上就要开始最新的三教辩论了?”
韩-光虎点点头,“之前因为那场大战,拖延了好些年。”
姚近之犹豫了一下,问道:“以国师的身份,能够旁听辩论吗?”
韩-光虎哑然失笑,摇头道:“我只是一介武夫,可没这个资格。当年在金甲洲那边,即便有个国师身份,一样无法参加这种大事中的大事。”
姚近之点点头,似乎有些遗憾。
约莫是提到了金甲洲,老人便难免有几分思乡之情。
皆有所念人,相隔远远方。
姚近之亦是眼神迷离,神色恍惚。人在远方,也在心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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