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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波澜(二)
就在李成毅命令战士们散开形成保卫圈的时候,隐蔽在武侯祠和浣花溪之间竹林中的一个特务,透过围墙缺口用准星牢牢地锁定了刘一民。
见警卫战士散开,这个特务知道百万银元的奖赏就在这一念之间,他果断地扣动了扳机。子弹旋转着狠狠地撞向了正浑浑噩噩的刘一民。
听见枪响,李成毅直接就往刘一民身前扑去,想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军团长。但是人的动作怎么能有子弹快?李成毅亲眼看见军团长胸前迸出一团血花。
子弹入体的撕裂感一下惊醒了正失魂落魄的刘一民,他拔枪上膛,看都不看,凭感觉抬手就是一枪,正中那个开枪的特务的头部,然后手一扬,手枪掉了下来,脑子里冒出一句“难道老子又挂了”?就直挺挺地往后摔倒。
李成毅肝胆俱裂:“我日你妈,老子和你们拼了!”手中的冲锋枪就向前方围墙上射去。
特务们看见目标已被击中,哪里还敢停留,一声唿哨,借着树木竹林的掩护,沿着浣花溪四散逃逸。
等驻守南门的工兵团部队赶到,就见李成毅背着已经人事不省的军团长正从武侯祠里往外跑。知道来晚了的营长,赶紧截车把刘一民往军团野战医院送,命令给卫戍司令部打电话,报告军团长在武侯祠遇刺,生死不明,正往军团野战医院送。然后,就留下一个连守城门,自己带着两个连沿浣花溪分头追踪。这个营长对战士们的命令很简单:追上去,抓捕所有你认为可疑的人,击毙任何企图反抗的人!
接到报告的蔡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等警卫员把蔡中拉起来,略一思索,蔡中就命令全城立即戒严,骑兵营全体出动,以排为单位,以武侯祠、浣花溪为重点,分路追击,务必抓捕、击毙所有参与伏击军团长的特务,不得使一人漏网。命令特战队、警卫营、辎重团、工兵团、炮兵团步兵营立即在全城展开搜捕,捉拿所有可疑人员。命令军团野战医院立即准备,待军团长一到,就实施抢救,无论采取什么措施、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挽救军团长生命。
下达完命令,蔡中这才想起,得赶紧向总部报告,自己下令戒严越权了,有点莽撞。忙拿起电话,要求接红军总部。
刘一民走后,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张闻天几个人都在思索刘一民的话,边思索边对着地图研究,比较几个方案的优劣。
值班参谋跑了进来,大声喊报告。
毛泽东有点不悦,说道:“你这个同志慌张什么么?”
那参谋也顾不得首长满意不满意,一脸惶急,大声报告:“报告毛主席、周副主席、朱总司令、洛甫同志,红七军团政治部主任蔡中报告,刚刚接到消息,红七军团军团长刘一民同志在武侯祠遇刺,生死不明,人正往军团野战医院送。蔡中已经下令全城戒严,并命令军团骑兵营出城追击逃逸的特务,命令七军团特务营、警卫营、工兵团、辎重团、炮兵团步兵营在全城搜捕可疑人员。”
毛泽东身子一晃,仰身就往后倒。
几个人慌忙扶住,扶坐到椅子上,喂了口水,才缓过劲来。
周恩来命令参谋:“立即通知红军总医院傅连璋院长赶往七军团野战医院组织抢救。命令干部团分头行动,通知成都所有医院和华西医科大学专家在各医院待命,命令七军团保卫部长胡底全权负责野战医院安全保卫工作,不得再出任何纰漏。”
毛泽东缓过了劲,想了想,说:“请陈云同志放下手头工作,指挥抢救。辛苦一下老总,到七军团去,掌握部队,不要让干部们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不可收拾的事情。取消戒严令,停止全城搜捕,严把城门,内紧外松,让李克农指挥干部团和七军团特务营、警卫营,进行秘密搜捕。我们到医院去看看情况,但愿只是重伤!”
朱德说:“润之,我不同意取消戒严令,也不同意停止搜捕。要把那些特务和坏家伙全部抓起来,涉及参与伏击的,一律枪毙。”
毛泽东耐心地说:“如果刘一民同志醒过来,他也不同意戒严的。戒严和搜捕容易引起人心恐慌,取消戒严和搜捕,把大规模抓捕和搜查改成保卫部门秘密抓捕。这样好一点。”
周恩来说:“老总,主席说的有道理,按主席的意见办,我们赶快到医院去,看一下情况到底怎么样。”
几个人鱼贯而出,带着警卫人员,骑马朝七军团野战医院赶去。
红七军团野战医院此时已是乱作一团。
看到神一样的军团长突然浑身是血、人事不省地送了回来,陈同一下子就懵了。还是战士们的催促提醒了他,简单一检查,子弹是从左胸口进去的,一个大血洞还在不停地往外流血,弹头留在体内,心脏虽然还在微弱跳动,但人已经深度昏迷。当务之急,是必须马上手术,稍有迟延,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晚了。
好在七军团野战医院现在器械比较全,刚配上一台x光机,一检查,弹头就在心脏的2厘米处。陈同让护士马上验血,量血压,做手术准备。自己就去找已经赶到的蔡中,要求请红军医院医生和成都有名的胸外科专家来配合手术。
蔡中马上派部队去各医院请医生,无论什么医院,只要能做胸外科手术的医生一律请来,就是绑也要绑来。
很快红军医院院长傅连璋赶到了,看了情况直摇头,弹头离心脏太近了,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心脏血管破裂。
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张闻天、陈云到的时候,医生们正在组织抢救。一看见几个领导,蔡中感觉浑身都软了,想敬礼,手抬了几下都抬不起来,眼睛里的泪水再也憋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这一哭,野战医院里马上就是一片哭声。
朱老总气得脸色发青,大声呵斥蔡中:“哭什么哭,人没死都让你哭死了。赶紧起来组织抢救!”
毛泽东问了傅连璋后,知道现在是和死神抢时间,一叠声地命令身边的警卫部队全部上街,拦截成都街上所有的汽车,用来运载医生和药品。然后又问傅连璋手术有几成把握,傅连璋摇摇头:“一成把握都没有。关键是弹头距离心脏太近,随时可能导致心脏停止跳动。”
毛泽东又问如果不手术,直接缝合伤口,能不能救命?
傅连璋回答说那不可能,弹头不是在一般的肌肉里,而是在心脏旁边,不手术估计很快就不行了。
毛泽东又叫过陈同来问,陈同说换了别人他敢做,但军团长和他太熟悉,手直抖。如果实在没有其他医生,他就冒险一试。大不了手术失败,陪军团长一起去死就是了。
周恩来是知道陈同的本事的,见他这样说,心里登时哇凉。温文尔雅的风度不见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满眼是泪的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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